齐王死的不明不白,虽说这件事与自己没有关系,可终究是皆因自己而起,再说后面还有一连串的麻烦事,陆珏定要做足功夫。
一天的时间又这样过去,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倦鸟也知归巢,可黑夜却令陆珏感到恐惧,一是害怕噩梦的纠缠;更重要的是不知该再找何种借口回避周若水!
当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周家,却见周昭急匆匆的出来,见他神情凝重就出言将人叫住。
周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走过来的陆珏,没等他询问就先一步开口:“除了夜风他们几个以外,你现在手下还有多少人。”
看他脸色就知道出了十分重要的事,陆珏没有询问为何,直接道“百十来人吧!兄长如果用得着,就直接差人去得月楼好了”
先是怀齐,现在再加上朱飞飞也不见了,周昭有些六神无主,本来打算去找完颜烈向他求助,谁知刚出门就碰到陆珏回府,有近谁会舍近而求远,于是就不藏着掖着道:“那就好,球球和……”话还未说完就见朱飞飞由年幼的周怀齐扶着,踉踉跄跄走回来。
见此情况二人急忙赶过去,周昭也顾不得是不是在外面,直接将朱飞飞揽在了怀里,将她快要瘫下去的身体撑起来心疼道:“飞飞,你这是怎么了,谁伤的你?”
而周怀齐再勇敢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刚刚也只是假装坚强,此时到了自己爹爹面前,再也忍不住了就放声大哭。
自己儿子哭的如此凄惨,二人好是心疼,朱飞飞更是难受,周怀齐是周家长子嫡孙,从小备受疼爱,哪里受过这种惊吓,她将儿子拉到怀里轻声安抚。
周怀齐在父母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抽噎着道出惊人一句:“外公要杀我,娘为了救我被打伤了!”
陆珏听罢,心中就什么也明白了,他没着急问缘由,只说了一句:“什么也不要管了,现在兄长就好好照顾大嫂与怀齐,茯苓随后就到。”
听自己儿子讲了这么惊人的一句,周昭也就明白事情已经到了一触即发之状,心中也开始担心,他看着眉头紧锁的陆珏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我不如你聪明,没有什么好办法助你。可要是出力没问题,你别不好意思用我,我们是一家人!我会全力以赴。”
是啊,一家人多么美好呀!可对于一个有担当的人来说,明知危险重重又怎会让亲人一同去送死。陆珏婉言拒绝道:“谢谢兄长的好意,你现在该做的就是护好你一家人的安全,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浅浅一笑回之,可有谁知道这一笑的辛酸!
此时的周昭没有着急多做表态,只是点点头将朱飞飞揽腰抱起,他知道这个时候这种境况,讲什么都是多说无益,也只等安顿好飞飞再去用行动表明一切好了!
可还未走,朱飞飞就出声拦住,扭头看向陆珏虚弱开口道:“小珏,父王已经知道虎符在你手里,他将球球抓起来,是为了让我从你手中盗取虎符,他也承认是他向昭哥下的毒,可我、、、、、、”
朱飞飞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其中的意思陆珏却听得明白。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事至此而止,恶人由我来做,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好!只要有我在一天,谁也别想动周家。”讲着讲着陆珏却耷下了眉头,话是如此,可他又能撑到几时!又叹了一声凄凉接着嘱咐道:“如果可以,尽量少出门,只要不出门,任他任何人都动不了周家分毫!”
唐以蓝与谷双云在周家整天鼓捣,全家上下都知道,虽不知二人所做为何,但也明白二人无恶意。
目送三人回府,得知此事的陆珏并没有回去,有些事他需要将它捋清,人不管多冷静都会有感情用事的一天,他不想感情阻碍自己正常的判断,所以,他选择了去得月楼。
朱飞飞此次受伤是因为虎符,朱桢安全救出,边关也已经排阵完毕。如果是自己手下走漏消息,三件信物不可能安全到达朱桢手中。如果是自己的父亲,自己不可能安全活到今天。那么嫌疑最大的也就只剩那一人!
此去得月楼,一是想,不惊动家人的情况下,找来此人询问一二,好解开心中之惑;二是,逃避,避而不见时间久了就会让周家人怨恨,婚事告吹虽不是自己所愿,但至少会让周家安全;再者也是更重要的,周昭、阮氏先后受伤已经是事情的开端,现在他要做的是挑明立场。一次两次的忍气吞声情有可愿,次次岂不让曲曲小国笑我无能。将计就计救出朱桢,也算是将他一军,可没想到完颜烈如此快就反手还击,即已开始,好,不如就看看鹿死谁手吧!
处理完一些事已至深夜,陆珏独自一人坐在只掌着一盏灯的大厅,静静环视似在回忆,有伤感、有不舍、有怨恨,他也怨恨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人,他知道就算自己可以侥幸活命,以自己此时的所作所为,余下的日子除了回忆美好,也只有后悔!
就在此时,一阵车马之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扭头瞧着大厅的大门,心中莫名沉重起来,伸手端起茶呡了几口,整理了一下情绪。
不多时陆天华在夜风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一路上陆天华很是疑惑,可问了几次夜风不吐一字,来到此处见到陆珏虽然还是疑惑不解,但他并没着急问为何他会在这里,又为何找自己来此,而是等夜风回秉告退后,才走到桌前,关切且有几分责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你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担心你!”
陆珏没有接话,只是紧皱着眉头瞅着他。
不知怎的陆天华被他这目光瞧的有些不自在,松松了脖子的衣领,咳了两声刚要开口说什么,陆珏却站起身,转过身背对自己。这一系列的动作着实让陆天华摸不到头脑,就更加让他感觉到他有事相瞒。细细一想该是他与周若水的婚事,忙道:“六弟,你与水儿的婚事,你就不必过多担心了,爹爹已经与你岳父谈过,你岳父他……”刚说几个字就被陆珏出声打断了。
陆珏垂着头,神情哀疼道:“二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他一言陆天华先是一愣,似没听明白忙问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虎符在我手中这件事,可是二哥向洛王透露的?”陆珏微微侧头,隐一半侧脸在黑暗,虽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无尽的渴望。
听罢他的话陆天化没有着急反驳,反而垂下头思索片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抬头止住笑声道:“哼,你认为呢!”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反问。
可如此却让陆珏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心中异常难受,转过身问道:“你和他如何认识的?”
陆天华理了理鬓角,讥笑一声:“就算没有血脉亲情,兄弟一场,二哥如何对你如何,你比谁都明白,怎么,如此真情真意却换不来你的信任!如此可见真是一点情分都不念啊!”
这下陆珏急了,愤愤道:“如果我不念情分,恐怕二哥此刻不是在此,而是公堂!”
“好呀,我的好弟弟呀!你是要审问我?好,来给你的二哥戴上镣铐。”满不在乎的向陆珏伸出了双臂。
见他如此态度,陆珏一股无名火升上头顶,他握紧拳头,一拳垂在桌上气愤道:“你认为我再跟你开玩笑是不是,陆家上下百余口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
“陆珏,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一定会事成吗!王爷才是众望所归,你才会是整个陆家的罪人。”抬脚把身旁拉过来,坐下仰着头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这还是自己认识二十几年的哥哥吗?此话说的太让陆珏寒心了,他忍住眼泪,重重叹了一口气,明讲:“那二哥可知,你所效忠的人是谁!”
陆天华稍有得意道:“大齐的英雄,我朝的中流砥柱!”
陆珏笑哼一声道:“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吧!”
闻言陆天华稍稍有些诧异问:“什么身份?”
陆珏一手支着桌子,弯下身,双目诚诚的看着他道:“难道二哥就没听说过,元故与洛王有几分相似,站在一起就算至亲也很难分辨,此时的洛王就是当年的元故,他是金国歼细,金国的五皇子完颜烈!”
听到此言,陆天华一下从石凳上弹起来不信道:“决不可能!”卖国求荣如此之罪他是如何也接受不了的,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陆珏哪里有一丝相信。
陆珏凄凄一笑道:“不可能!怎会不可能,你好好想想,你告诉他虎符在我手中,已过多少日子,为何他不早早行动。难道这一点就不能表明吗,他根本不信你的话”
陆天华那里接受得了,连连摇头道:“不,这,王爷这是谨慎”
“是你想的太天真,还是你当我蠢,事已至此,稍稍动脑子就可以想明白,你是我的哥哥就冲这一点,他就不会信你一分,他这是要拉你下水,要将陆家至诛死地,要我首尾不得兼顾”
谁知听了此言,陆天华却笑了,仰着头道:“话说到此,是你陆珏太自恋了,你高看你自己了,王爷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你可以安然活到今日,全靠我在王爷面前替你美言。你认为王爷说你是太子,你就真的可以高高在上吗!就可以掌握生杀大权吗?做梦吧!你只是一个蝼蚁、棋子。”
陆珏咬了咬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那你呢?二哥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们是一家人生死与共,我成了一枚弃子没有了好下场,你认为他会放过所有的人吗?”
陆天华扬着下巴,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此举会给陆家带来灭顶之灾,依旧固执:“只要你死,王爷会护我一家安全”
陆珏刚要开口,院外传来雷刚的声音。陆珏擦了擦留下的泪水,退后了两步与陆天华拉开距离,开口道:“进来。”
雷刚应了一声,托着一个食盒大小的木盒走了进来,到了陆珏跟前行礼道:“大人,执行完毕。”
“嗯”陆珏点了点头走过去,将木盒打开,双眸冰冷的盯着里面之物道:“没有用的人该放放、该诛诛。”
“是”
站在一旁的陆天华虽然看不见盒中之物,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之味,他不免好奇盒中是何物,伸过头一瞧不由一阵干呕,里面放着一颗人头,他虽见过不少世面,可毕竟不是衙门中人,如此血腥的场景又怎见过。看到一颗血琳琳的人头,不由惊得后退几步,他一脸煞白看着陆珏,指着盒子颤声道:“这、这是谁?”
陆珏冷冷一笑,轻轻扣上木盒,转身看着他道:“当年风靡一时的徐鹤,他十年前投靠金国,而今回来与金国勾结框我百姓财产,以此壮大金国势力好攻我大好河山。本座查明原由均已属实,今日就将他就地正法,以正国威。”双目凌厉瞧向陆天华,似在警告,如你不知收敛此人下场就是你的明天。
这眼神让陆天华打了个冷战,兄弟二十几载,他二人关系最近,陆珏的脾气他最了解。他的好脾气全是因为他的这副身躯,以他这几年在大理寺的成就、名声,可以表明他并不是面上那么和蔼,说到就会做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轻颤的手,扶住椅子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压下恐惧后,低声询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四个字,好自为之。我可以利用职务之便,让你免除责罚。可这四个字我希望二哥,可以牢牢记住。”说完转过身吩咐雷刚道:“将这个盒子,差人送到随园,就说大理寺卿陆珏正法一卖国求荣之人,望王爷指正案中细节是否有误!”
“是”
说罢陆珏就不再理会自己二哥,只身走出了得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