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一觉醒来,不见了心上人。任凭他怎么去想去猜,也断断不会明白阿黛姑娘的心思。他想过她被掳走,想过她有急事,想过她掉进陷阱,想过她不爱自己,可一个初出深山的小伙子怎么会懂得,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这样的道理。
他只是疯狂地在山林间奔走,他只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然而苍茫的大地喑哑着,露出苍凉嘲讽的笑容。若踏遍万水千山也不会相逢,若使劲全身力气也无法拥有,若声嘶力竭也得不到回答,若想破头颅也没有答案,不如就放下吧,他一次一次在心中默念着。
就是这样的绝望里,舒云内心深处的“恶”觉醒了。起先,他也被自己心中空无一物的那种力量所惊吓。这个从小到大,善良的舍不得伤害一只虫蚁的少年,就在一个机缘间,慢慢放下了所有善念。
善的对立面是恶吗?非也,是空。是模糊了界限,是打开了枷锁,是不再有悲悯心,是心中无爱也无恨,波澜不惊、水波不兴。人说无欲则刚,空的力量远比爱恨、善恶更加恐怖。
于是江湖间慢慢有了他的传说,他挑战所有的邪恶势力,杀人如麻。因心中无碍无惧,反倒在打打杀杀中武艺日臻化境。他冷峻的面容配白衣胜雪,他的宝剑却嗜血如狂。起初人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样一位匡扶正义的大侠,便以翩翩白衣为名,爱称他白公子。一时城中口口相传,白公子如何锄强扶弱,何等的英姿飒爽、英雄气概。
英雄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城里稍稍有些姿色的小姐们,纷纷暗中递上橄榄枝。风尘里叫的响名号的姑娘们,也都以一睹白公子风采为容。舒云是麻木的,并不曾迎合,却也不曾拒绝。自有那些逢迎者鞍前马后为他张罗。在他的心空无挂碍以后,反倒放弃了修道一般的简单生活,不觉间似乎夜夜美酒笙歌。
然而时间一久,人们慢慢发现,这一位白公子行为肆意乖张,虽打杀的是邪门歪道,然终究手段残忍,又不与名门正派有任何往来。及至有一天,忽消息传来,他竟摇身一变,倒戈相向,自己收编了不少旁门左道,做起了邪教的教主。人们又众说纷纭,有的说早就看他不是好东西,有的说他狼子野心,其实不过是他随意间的一个决定罢了。
以白公子为首的这个教派一天天扩张,一时势力如日中天,如暗夜笼罩大地,人们把这个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的群体比喻作青天白日里的暗夜。而白公子的名号也慢慢变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的“白夜公子”。人们自始至终也不曾知道他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