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云府,雨还未停,却是小了许多。
二人与银川还未进门,便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车马声。
只见一辆奢华马车穿过街巷,在雨幕中愈行愈近。马车四面皆是以上好的绸缎包裹,檀木制成的窗牖上精细的雕刻着一个类似祥云的图腾。淡蓝色的轻纱偶尔被那夹着细雨的微风掀起一角,却依然看不清车中所坐的是何许人也。
不多时,那马车便伴随着一声马儿的嘶鸣,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一只寒玉一般白皙无瑕的手轻轻掀开那片轻纱,走出来的却是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绿衣女子。
她将轻纱掀起后,便用一枚银色钗子把它固定在马车右侧的檀木柱子上。又从马车内拿出一把与她衣裙颜色相近的油纸伞,在马车前撑开后便垂着眸子静待车内的人出来。
苏妗微微曲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薄绒宫装,面上略施粉黛,显得温润细腻宛如玉石。
她见云鹤然与简言之正站在云府门前瞧她,又见简言之一身侍卫装扮,还不伦不类的在外头搭了一件不合身的白色长袍,她面露笑意,道:“我正想着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鹤然师兄。没成想运气居然这般好,皇姐竟也在这。”
“苏妗,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到我这里做什么?”云鹤然眉头微皱,对于苏妗的突然造访好似显得有些不悦。
苏妗笑道:“陛下好容易才出宫一次,我这笼中之鸟在皇城中被囚禁多年,自然是要趁此机会出来透透气了。”
当然,她其实并不介意与皇帝一同去祭天,谁叫……那是皇后才有的殊荣。
云鹤然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气,道:“入宫为妃又不是我逼你的。师父也……”顿了一会儿,他却没再说下去,而是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简言之。
她正旁若无人的俯身在银川耳边与它说着什么,看起来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看了看她身上那件沾染上泥土的白色外衣,云鹤然开口打断了她与猫聊天的傻瓜行径,提醒道:“呆子,你要不要进去换身衣裳?”
闻声,简言之抬起头来,一头雾水的眨了眨眼睛。
呆子?
换衣裳?
难不成要她穿他的衣裳吗?
虽然身上已经穿着他的外衣了,但……特地进去换总归是有点别扭。
她站起身,面上略微有点尴尬,摇着脑袋说:“不用不用!那个……想来贵妃是有事找你,那本宫便先行回府了。”
这雨虽一直未停,却是渐渐的变小了。她继续说:“猫咪它淋不得雨,待雨停了我再派人来接它。只是这衣服……我得晚些时候再还你了。”
在云府屋檐下站了有一会儿了,简言之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湿冷了。她对着面前二人轻轻点了下头,道了声别。又将身上的白色长袍裹得更紧了一些,便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雨里。
“皇姐……”苏妗开口想要拦下她,身侧的云鹤然却笑道:“由她去吧。”她好像比原来的南葑公主更为有趣呢。
他右手一抬,一片比油纸伞伞面还要大的桃花花瓣凭空而来,快速的飘到简言之头顶上方,为她阻挡去了那冰凉的雨水。
简言之忽觉雨“停”了,抬头却见那片悬浮着的粉色花瓣伞。她停下脚步,正想埋怨云鹤然刚刚装虚弱,而不用玄术帮银川遮雨的行为。
回眸却见,云鹤然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无血色了许多。
他勾了勾唇角,双唇一张一合,无声的说:“快些回去吧。”
……
待简言之的身影消失在那雨中,苏妗才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摇着脑袋悠悠道:“啧啧,卿本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