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了,太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上,像一枚眼睛,目光温暖,注视着这片校园的一切。
步南非和一群男孩女孩零零散散地站在天台上。
凌城城把一杯热奶茶递给步南非,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如果你没在试卷上写我的名字的话,我就完蛋了。然后我会让你也跟着完蛋。”
步南非接过奶茶,把白色吸管捅进去:“我只是想拿考试挣钱而已。书中自有黄金屋……古话说得真好啊。所以,你要相信我对钱的忠诚。对钱谁都是很忠诚的。”
凌城城嘴里咬着吸管,黑色修身呢子大衣靠在铁丝网上:“那接下来还是照计划走咯。”
步南非喝了一口奶茶:“我们被盯上了。”
“什么意思?”凌城城的眉毛在一瞬间竖了起来,像两叶羽毛。
“出考场的时候我看到了乔清隆,他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步南非微微抬起头,“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乔清隆躲在阳台入口处,听到步南非提到他,喃喃自语:“狭路相逢之下还是被他注意到了吗?我明明隐藏得很好了……难道气魄藏不住?”
步南非说:“看到其他老师我不担心,但乔清隆很喜欢管闲事,之前莫名其妙被他抓住把柄的学生多了去了,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存什么侥幸,觉得他只是碰巧在那儿。”
凌城城把习惯咬扁:“学校里怎么出了一个这样的神经病。”
乔清隆:“……乔瑾,给我去揍他们。往死里打的那种,不用担心处分,年级主任那边我会处理的。哥哥是不是对你很好?呵呵……呵呵呵呵……”
乔瑾:“……”
凌城城微微转身,看着步南非:“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你不能成功地做出分数,那可不是仅仅还钱就可以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在被抓到之前及时终止行动止损,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因为信任你,我们都没有复习。”
“别说得好像没有我你们就会复习了一样,别说得好像你们复习了就能多考几分一样。”
“所以你是在劝说我们结束咯?”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需要新的计划。”
“考试下午就要开始了,新计划来得及吗?”
“一开始就制定好了,只是没想到会用上。我已经把计划的具体内容发送到你们手机里了,看仔细了,下午就照着计划走,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步南非说完,独自走向了楼梯。
乔清隆见他过来,连忙拉着乔瑾离开。
他们要改变计划——这一点让乔清隆难以理解。第一场考试的计划天衣无缝,他时刻盯着都没有找到破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改变?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漏洞被他忽略了?
但现在纠结这种问题毫无意义,他们的计划已经改变,那么继续盯着他们,直到找到破绽为止。
下午的考试开始了。
乔清隆隐蔽在考场外,死死地盯着考场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作弊集团还是和刚才一样,假装很努力地考试,其实除了名字学号之外,一个空都不会填。步南非是个例外,他自在地做着题,手中的笔流动地飞快。这次期末考试9 校统考,难度比起往年上升了一个梯度,但他怡然自得,好像在算10以内的加减乘除。
“哗啦”一声,步南非把试卷翻到了第二页,考试只过了7分钟。
两个监考老师在考场里来回走动,像移动的探头。
这一次的监考确实太严格了。
记得去年考试,有一个学生为了对付监考老师的严防死守,在讲台上放了一本《射雕英雄传》。监考老师表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在忍耐了20分钟之后,终于翻开了这本小说,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那个考场的分数也得到了质的飞跃。
不过放《射雕英雄传》还算是比较仁慈的,听说有一个学校放了两本《全职猎人》,那个监考老师直到现在还没从坑里爬出来呢。
距离考试开始半小时,步南非做完了整套试卷。他撕下一片草稿纸,写上答案,塞进口袋里,旋即放下笔,举起手说:“老师,洗手间。”
男老师愣了一下,双眼盯着步南非。
他是高一4班的班主任,被学生亲切地称为包黑炭,平时查作业严得一逼,寒假作业也得检查一遍,连作文都要录抄袭平台。一般被他盯上的学生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现在他盯上了步南非。
上午一连串上厕所的人引起了他的怀疑,现在步南非又尿急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小小年纪,可能前列腺已经出问题了。
“忍不住?”包黑炭亲切地质问。
“我听到膀胱在鼓动。”步南非点点头。
“要不试试看挑战一下你的膀胱,如果你成功憋完了这场考试,你的膀胱就完成了对自我的战胜,成为了一颗坚强的膀胱。”
“我想他更需要的是释放……”
“可是你连续两场考试都去释放,让我怀疑你在作弊。”包黑炭突然长驱直入。
“老师,你这么说我……虽然在这个考场考试的都不是什么好学生,我也知道老师你不喜欢我们——不学无术,你们私下里应该就是这么讨论我们的吧。但因为我在这个考场里,你就觉得我作弊,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你想去上厕所也可以。”
“那我去了……”
“先让我搜身。”
作弊集团的所有人在一瞬间抬起头,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包黑炭和步南非。
步南非需要把小抄带进洗手间,现在小抄就在他身上,一旦搜身,整个行动就会在一瞬间暴露。
“把口袋翻出来。”包黑炭说。
步南非没想到包黑炭会做到这个地步。
“老师……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即便你是老师,也没有权力……”
“所以我不是让你自己把口袋翻出来吗?”包黑炭一脸无赖,“同学,如果你不让我检查,我就不让你上厕所,而且下半场考试会紧紧盯着你。如果你让我检查了,那么你的嫌疑就解除了,待会儿你可以轻松地考试。如果你并不是要作弊,那这对于你而言真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啊,简单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如果没有在身上藏东西,在考场之上展示一下博取信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虽然这么做很屈辱,很没面子,但作为一个学生又不是第一次没面子了,这是一个合算的交易。
步南非抬起头,凝视着包黑炭。
但是啊,他身上偏偏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