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陆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因为慌张,右腿频繁地撞在脚蹬子上,自己却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直到躺在床上才注意到右腿青一块紫一块的。
陆川在床上躺了半天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人就倒下了。陆川头一次在现实中见到那么多血,现在想想还觉得一阵做呕。人会不会死了?是谁干的?夜已经深了,陆川仍然睡意全无。
从金毛和另一个人慌张的样子看,不像是他们干的,再说了他们明显是一伙的,就算自相残杀也不会挑这个时候。难道现场还有其他人?可是自己随后就进去了,什么也没发现。莫非是意外?陆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人是你杀的。”忽然一个沉闷的声音直接出现在陆川的脑海里,陆川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四处搜索着发出声音的地方,却什么也没发现。
陆川觉得自己肯定是紧张过度出现了幻觉,不是我,不是我,陆川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
“你说了没用,你的刀在现场,所有证据都指向你!”那个声音又冷冷地出现在脑海里,而且,对方能居然听到自己的心里话。
“刀,对,我的刀,不对,你是谁,为什么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陆川在心中呐喊,他觉得周围肯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明天就会真相大白的。”
“你在哪?出来!”陆川翻身下床,在屋里查看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明知道家里住12层还是打开窗看了看外面。夜晚的冷风让陆川似乎清醒一些,可能自己真的是太紧张了,旁边父母卧室传来沉沉的鼾声,陆川却一夜无眠,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天。
第二天早上,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陆川决定照常去上学。就算刀落在现场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陆川清楚得记得自己站的位置离死者还有一定的距离,刀就算掉在地上也不会沾上血迹。一把没有血迹的刀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器呢?这么一想,陆川觉得安心了很多。而且,如果在家里躲着不出门的话会更让人怀疑。虽然这样想,陆川在上学路线的选择上还是有意避开了那条胡同,选择了一条更远的路绕到学校。
眼看着拐过这个弯就可以看到学校的大门了,陆川却停了下来。远远望过去,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并没有警车和警察的身影,这让陆川稍微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身边缓缓停下。陆川下意识看了看周边,并没有其他人准备上车的样子,莫非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是有不少学生上高中了还要家长每天接送,不过这个位置也太远了吧,少说还有三四百米呢。
正想着,轿车门打开了,司机位置走下一个高个男士,干脆利落地打开后车门,转身对着陆川说:“你是陆川吧,有人想见见你。”说着努嘴向车里。
陆川觉得来者不善,昨天那位大哥号称有黑社会背景,这肯定是他的同伙来报仇了。陆川拔腿就要跑,却突然被一只大手一把拽住胳膊,一个反手拧趴在车后门上,一动也动不了。
”还想跑,就凭你?。”高个男人左右看了看,除了远处陆陆续续走进学校的学生,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很正常,每天披星戴月地作息的也就这群可怜的学生了吧。
高个男人轻轻松松就把瘦弱的陆川推进了轿车后排,里面根本没有其他人,高个男人随后摸出一把手铐将陆川拷在后座上,然后一言不发地紧紧关上车门。
陆川这才发现这轿车的后座部分是改装过的,和前排之间有一个挡板完全隔开,两侧的玻璃也早被封上,随着啪的一声车门被关上,陆川的眼前也漆黑一片。
听声音那男人麻利地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接着车子就启动了。陆川用活动范围有限的手拍打着隔板,大声喊:“你想干什么,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对于陆川最后的挣扎,对方毫无回应。突然一股莫名的香甜味扑鼻而来,接着陆川就觉得自己头重地抬不起来,昏昏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自己正瘫在一个大沙发里。房间很大,布置却极其简单,环视一圈总觉得怪怪的却说不出为什么,直到自己尝试找出口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房间没有窗户。陆川走向唯一一扇门用力摇晃,门纹丝不动。真是个关押人的好地方啊,陆川心里开始涌起一团恐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几分钟后,门自己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刚才那个高个男人,这时陆川才看清了他的脸,冷峻地看不出一丝人情味,仿佛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冷血人。
“我说过我们很快会见面的。”男人开口说道。
“是你?昨晚上的那个声音?”陆川投以询问和惊恐的眼神,对方没说话,点头表示默认。
“昨晚上你在哪?刚才…”陆川话没说完,高个男人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陆川不敢再出声。
“不要问太多问题,人已经死了,所有证据都指向你,现在能证明你清白的只有我,但是,我们要做个交易。”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把刀,那把刀陆川再熟悉不过了,奇怪的是,明晃晃的刀刃上,分明沾着鲜血,那么刺眼。
“怎么会有血,不可能,我没杀他,这刀只是不小心掉在那的。”陆川急忙为自己辩解。
“是不是你杀的取决于这个东西在谁的手里。”对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接着说,“如果它落到了警方手里,这上面有你的指纹,刀上有死者的血样,更重要的是,有人在现场目击到你的存在,还有人能证明你的犯罪动机。”顿时,竹竿和金毛的身影出现在脑海里。陆川感觉自己身边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把自己推向泥沼的深处,强大而不可抗拒。
”你想干什么?你这是敲诈!”陆川做着苍白无力的挣扎。
“很简单,加入我们,这把刀就送你做见面礼。”
“我要是不同意呢?”
“哼。”高个男人冷笑一声,“你有选择的余地吗?十七岁,多美好的年纪啊,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吧?你父母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吧?你打算让他们以后都只能在监狱里看到你吗?”
一连串的反问都直击自己的软肋,尤其听到父母的时候,陆川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他想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自己的世界就崩塌成这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助地抱头蹲在地上低声啜泣。
高个男人弯腰把装有刀子的密封袋在他眼前拎着,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询问,“嗯?”听起来没有丝毫拒绝的余地。
片刻的沉默过后,“我同意!”声音很小但清晰坚定,因为他心里清楚,那个男人说的对,自己真的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