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那一夜没有出门,老仆的那一句被人废了,让他无比的难过与绝望。
第二天就要进行考校了。从陶鸿卓对他的态度来看,他是铁定要把自己从云海学院赶出去了。
从老仆的话里面,安平知道,老仆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或者,就是那一片自己以为特别安全的练功空地上,若不是老仆暗中保护,恐怕自己的坟头草都已经有人高了。
朝廷被架空,父皇受人蛊惑,母亲被赶出城门之后,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自己被囚禁在皇城中,却又是为了什么?
安平想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甚至,安平想到了,白天异族武者,并不是来云海学院挑战,或者,他们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一晚上,安平睡得迷迷糊糊的,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回像这样躺在床上睡觉,却是一直都在半梦半醒之间,他总是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还像一个婴儿,被人抱在怀里。
娘就站在自己的对面,“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有人在催促着娘,然后,他看到娘俯下身子,在他的有个亲吻了几下,然后,三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到他的胸口上,流进了他的身体里面。
“娘!”安平伸出手去,想要紧紧地抓住梦中的娘,然而,娘的身影渐渐地化成了虚无。
同样的梦境,安平不知道有多少回经历过了。对娘的印象,除了老仆偶然说出的只言片语,安平感触最深的,却是在梦境之中。
第二天早上醒来,老仆竟然又坐到了他的床边上。
“我说过多少回了,本王爷睡觉的时候,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进来的。”
安平板着面孔,很不高兴地说道,其实,也就在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深深地熟睡。
“王爷,昨晚我给你说的那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老仆一本正经地说道。
“大爷,你有见过一个王爷去学那剃头的么?这不是寒碜人吗?”
在外面,安平从来都不敢摆出王爷的架子,也只有在老仆面前,他才这样显摆一下。
“你以后可别怪我没有给你说,剃头王爷怎么了,皇帝没有登上龙位之前,还有当过乞丐的咧。”
老仆明显有些失望,看到老仆的眼色,安平的心微微有所动。可是,自己的正道是修炼,在朝中求取功名,解救父皇,把那些祸害朝廷的妖孽,统统消灭掉。
“本王爷的要沐浴更衣,大爷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呢?”安平钻出被窝前,大声地提示了一下。
“王爷可否知道,什么叫做贴身侍卫,那就是衣不解带地护卫着你啊。”
老仆居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安平只好当着老仆的面,把衣服从里到外地换了。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穿上新衣之后,安平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显得相当的气度不凡。
“给我把新衣服脱了,除非,你穿着这新衣去拜师学剃头。”老仆不像是在跟安平开玩笑。
“大爷,求你了,今天就让我穿这么一身新衣吧!”
安平想到自己今天很可能让陶鸿卓扫地出门,这也是昨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为自己打造这么一身行头的原因。
现在,听到老仆硬是要逼着自己去学剃头,其实从小到大,自己对于吃穿根本就不讲究,可是,这一天考校,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反了你了,小兔崽子,居然学着跟本爷叫板了,你这是肉皮子又在紧了。”
安平蓦然间想到了陶鸿卓的那一句话,一巴掌打在墙壁上,抠都抠不下来。竟然扑赤一声笑了出来。
安平没有看出老仆是怎么动的手,反正,他一下子就栽倒在了那个给他用作是专用刑具的长凳上面。
“说,这身上的伤疤是哪来的,是不是陶鸿卓那个蠢材给你弄的。”
安平这还是第一回看到老仆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虽然两人是主仆关系,自己从小的管教,却全是那老仆。
尽管安平总是那样的顽劣,他却是相当害怕老仆。
安平哪敢说是被那些人押到了一个地下公堂挨打,又不能够说是陶鸿卓给他打成了那样。
“安平王爷,你可给我记清楚了,你这屁股,只有我能够脱开了衣服打得,别的人,都不许打,天王老子都不许打的。”
老仆越说越气,眼睛里面简直是要喷出火来。安平本想,过几天,等到棍棒的伤痕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没想到,自己背上的伤痕,居然让老仆发现了。
“好了,今天不打你了,给我滚过去,把豆浆馒头吃了,我陪你一起去,我就是要问问,那陶鸿卓那个蠢材,他怎么敢把咱们的安平王爷打成这么个样子。”
老仆显然是发怒了,连豆浆都不喝,瞪着一双眼,逼视着安平,看那样子,安平简直是害怕得要命。
新的衣服穿在安平的身上,老仆现在开始追究起他背上的伤痕,居然把衣服的事情给忘记了。
“把我那一份也吃了,昨晚吃了太多的卤鸡,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老仆把他那只破碗推到安平面前。
明明几口就能够喝下去的东西,安平足足吃了半个钟头。
学院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所有的人焕然一新,毕竟是关系到升级还是被驱逐的考校大事,所有的人都显得特别的庄重。
当安平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转移到了这一老一少主仆二人身上。
“陶鸿卓这是摆的啥狗屁架子,这都日上三竿了,还不开门,真是急死个先人了。”
老仆的嗓音,不像那些王子公子小姐们的仆从那样细声细气的。
“不会说话,就给我哑着,你这是在给本王爷丢人,知道吗?”安平小声地对老仆说道。
两人很快成了一大群人的焦点,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人过来凑热闹,全都远远地避让着。
安平看到,就在那云海学院的外面,站的,坐的,多在那儿练习着自己的功力。
哐当一声,沉重的云海学院大门打开了。和往常不同的是,陶鸿卓这一天竟然是从里面开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