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幽没有回话,只沉默地朝她走去。
“喵~”
月华枝这才注意棠幽的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她指了指小奶猫,“这……”
不待月华枝再说话,棠幽将手中的小奶猫塞到她手里后,掉头就走了。
“喂……”月华枝看着棠幽迅速消失在眼前,抱着小奶猫在原地踌躇。
这时有两个小姑娘匆匆地跑过来,其中一个说:“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小小了。”
另一个向月华枝道谢:“谢谢你啊,小小刚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一直找不到呢。”
“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其中一个小姑娘,将月华枝怀中的小奶猫抱了过去。
月华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棠幽会在这里出现,是因为她看到了不知怎么跑到屋顶上的小奶猫,在解救的过程中听到了有人在回廊交谈。
“哦,在屋顶上。”
两个小姑娘听了月华枝的话后,半是训斥半是担忧对小奶猫絮絮叨叨,说它肯定是沿着假山或者大树爬到上面去,然后不知道怎么下来,害她们担心了半天,以后不要再乱跑了。
两个小姑娘说了后面,才发现月华枝还站在她们面前。于是两个人不好意思地道完谢后,抱着小奶猫跑开了。
月华枝将目光放在棠幽刚才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错了?什么错了?”
最后一天的比试浩浩汤汤,许多有名的大人物都来观摩,自然不会少了瀛洲岛岛主。
正当众人以为今年的择仙大会,会如往届一样时,天姥山的灵钟敲响了。
咚——咚——咚——
肃穆悠远的钟声传遍整个天姥山。
众人面面相觑,皆知天姥山的灵钟一般只在晨暮时分,或者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敲响,此番敲响,不知何意。
端坐在高台的三位掌门并没有出声解释,只静静地听着钟声。
钟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棠幽听着钟声,眼睛望向很远的地方,想起以前的一点事情来,然后低下头微微一笑。
钟声停了。
有心人特地数了数,激动地高喊:“三十六响的!这是要迎接上清的到场吗?”
此话一出,在座的各位议论纷纷,最后统一把目光投向三位掌门。
天姥山的大弟子覃宇,此时站在长廊的一端,低沉有力的声音传遍比试台:“恭迎上清玄仙。”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致往长廊那端望去。
翘首以盼的人终于出现了。
来人正如传说中的,神圣而不可亵渎,耀眼而无法移目。
兰亭毫不保留地称赞:“师兄真是风采不减当年啊。”
晏甚跟着点了点头,蒹白大约是唯一一个,被兰亭如此夸赞,也不会被晏甚记恨的人了。
南斋和沈钰已经被这种神圣感震撼地目不转睛,吸走所有的注意力。
棠幽也是看呆了。
她印象中的蒹白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就像流淌千年的古泉一样,幽远宁静,底蕴渊深。
今天她才知道,蒹白也是可以如此威严庄重的。
银镂云纹白衣着身,玉冠束发,琳琅玛瑙玉佩系腰带,如墨的发,深潭的眼,远山如黛的眉,耀眼的让人无法转移目光,又惶恐在亵渎这样的美。
许是抑制不住心中澎湃的赞美之情,在蒹白落座后棠幽小声地惊呼:“真好看!”
这声音的大小若是放在平常,怕是没什么人能听见,但当席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观摩这种神圣时,那可谓是雷霆般轰鸣。
数百道目光“刷刷”朝声源处望去,只见一名水色长裙的少女,偏过头在说教青襟白底长裙的少女,“虽然此话是真,但以后在这样肃静的场合,要保持沉默知道了吗?”
沈钰彻底懵了。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颤抖地指了指自己,张了张口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不是……”
棠幽大度地拍了拍沈钰的肩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沈钰羞愤地想要挖地遁走。
这时覃宇出来化解尴尬:“姑娘虽然年纪小,胆识却是过人。正好给比试大会带起了气氛。我宣布,比试大会正式开始。”
覃宇毕竟是天姥山掌门晏甚的关门弟子,说话非常有分量。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重新回到比试台上,这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沈钰恼羞成怒地揪着棠幽就打,“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棠幽左躲右闪,反问她:“莫非你觉得上清不好看?”
沈钰急了,“没有没有,上清很好看。”
棠幽摊摊手,“那不就完了。”
沈钰一时气结,指着棠幽吐字不清:“那也……你……我……”
南斋在一旁笑得趴倒在桌子上。
宋疆将沈钰行为举止尽收眼底,他无奈地摇摇头。沈钰这良善的性子怕是被调戏了。
蒹白收回了目光。
兰亭却注意到了蒹白这不易觉察的举动,随口说道:“那小姑娘真有意思。”
他的目光放在比试台上,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兰亭微微讶异。
她原本只是以为蒹白是正巧望向那边,因为一般这样的轰动,他向来不会理会,还有她刚刚随口说的一句话,以前他也只是听听就过,不会回话的。
没想到这回……
兰亭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密语传音给明喻:师兄居然在看那个叫棠幽的小姑娘。
噗——
明喻一口茶水喷出来,然后迅速整理好。
兰亭以为他也是被震惊到了,继续传音:难不成师兄他……
明喻想跟她说之前在御月殿见到的事情,但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这事如果不是他亲眼见到,他自己也不大会相信。
于是明喻传道:师姐想多了,师兄说不定要收徒。
兰亭恍然大悟:是了,我也觉得棠幽不简单。
晏甚这时伸手揽过兰亭的腰,倾身上前在她耳边说话:“发什么呆呢?”
兰亭听出晏甚言语里带了点醋意,掩嘴一笑,小声回道:“晚上回去告诉你。”
听完兰亭的话后,晏甚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他收回了手,重新端坐好。
棠幽有些心不在焉的。
比试台建在大湖的中央,岸边周围仙气浩荡,她没由来的觉得心烦意乱。
之前为什么要留下来,因为她正是从族里逃出来的,除了这里,她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只是这里,留下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停!”
对战的人急急喊了声。
棠幽对上她一双不满的水眸。
月华枝满脸不高兴:“你能不能认真点?”
棠幽收了剑,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眼前的人。
她没有想到月华枝居然在二人开战没有多久,就发现了她的走神。
月华枝又说:“你不善剑。”
棠幽点了点头。
月华枝微扬起下颌,“换个你善用的,给我全力以赴。”
棠幽忍俊不禁,“你确定?”
月华枝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棠幽耸了耸肩,将手中的剑随手一甩。
铛——
剑身的一半,都嵌入不远处的一处石壁上。
她随手一伸,手中光华流淌,很快手中就多出了一枝开得正好的红山茶。
月华枝看着她手中握着的红山茶,“你用这个?”
棠幽握着红山茶,放在鼻尖闻了闻,微微一笑:“红山茶衬你,正合适。”
此话在月华枝听来不伦不类,她眼神一凛,抬剑就往棠幽身上招呼去。
锵——
红山茶周身萦绕着浅紫色的灵力,不偏不倚地挡下月华枝的全力一击。
十招之后,棠幽手举红山茶,瞬移到月华枝的身边,然后一旋身,手臂在空中化出一个半圆弧形,强盛的灵力朝月华枝袭去。
月华枝双臂交叉于胸前,想要抵挡住这股灵力,却一直往后退。等她停下来的时候,脚尖已经抵在水面上,离比试台有一段距离了。
月华枝愤愤地看着好整以暇站在比试台上的棠幽,只见她晃了晃手中的空枝,声音清脆动听:“果然,很衬你呢。”
月华枝愣了愣,这才察觉到耳边的重量,一阵幽香随着风传过来。她伸手摸了摸,松松软软,摘下来一看,正是之前棠幽手上的红山茶。
可恶!
她提起剑,双脚轻点湖面,再次来到比试台。
周围开始响起了细碎的说话声。
棠幽丝毫不介意,转头望向跃跃欲试的宋疆,“你一起来。”
讨论渐渐热切起来。
兰亭的眉眼弯弯,笑着说:“真没想到这小姑娘,自信又傲气。”
明喻摸了摸下巴,眼睛露出赞许,暗暗赞叹:“藏得真深……”
然后明喻又偷偷瞟了眼蒹白,发现他一如既往的正襟危坐,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南斋和沈钰目瞪口呆地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难怪她会说……”接着二人及时收住话头,心照不宣地悄悄望了眼远处的蒹白,再同时回过头彼此眼露光芒,又一次异口同声:“有戏!”
宋疆已经提着剑上了比试台,和月华枝并肩站着。
棠幽笔直地站着,“你们先出招。”
月华枝和宋疆对视一眼,同时使出自己的大招。
月华枝的“花影重”绚丽多变,仿若一朵绽开的白莲,每片花边尖都带着削铁的锋利,宋疆的“推山倒”霸道强劲,大有推到一切山峦之势。
众人被二人的招式惊艳不已,纷纷回头看棠幽如何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