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啊!!”
我尖叫一声,猛地睁开眼。
惊魂未定,我妈的声音突然在我耳朵边响起来,“涅盘,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妈?”
我迷茫的抬眼望过去,不仅是我妈,我老家的一大家子人都挤在了一个小屋里,他们都瞪着眼睛看我。
“妈妈,我记得我在坟林,怎么醒过来就在屋里了?”
刚问完,我妈就接口道:“是你二爸,他要去镇上办点事,结果看你晕倒在坟林,就把你背回来了。”
我抿着嘴巴不说话了,如果说我是昏倒在坟林的,这就表明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但我为什么会遇到那些东西?我以前路过坟林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儿啊?
我正想着,他们就有人问我是不是在坟林遇到事儿了,我只是摇头,对昨晚的事情闭口不谈。
妈妈在房间里守着我,其他人呆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妈, 你上周打电话过来,还说奶奶身体很硬朗,她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想到那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老妇,我的心里莫名的有些发紧。
虽然我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她终归是我的奶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既然她都去了,该放下的,也就放下吧!
“哎,你奶奶也是为了保护海娃。”
海娃,是我二爸的儿子,过完年就十岁了。
他是我们司家盼了几十年盼来的男丁,我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会因为唯一的孙子送了性命,其实一点也不夸张!
等我继续追问事情的细节的时,我妈只是叹气让我别多问,就闭口不谈了。
在屋里呆了一天,直到晚上我才从房间里面出来。站在外面,能听到灵堂那边稀稀拉拉的哭声。
我跟妈妈一起往灵堂走,看着挂在门口的白色条幡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花圈,我眼皮子狠狠地跳了几下。
刚进门,大爸就出来了,他身边还站着我的那群堂姐妹。
他们一个个都披麻戴孝,可能是我好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在这群相对较陌生的人中,我显得格格不入。
大爸为人热情,他拉着我的手,就一个劲的寒暄,不过,也只是他问一句,我答一句。
大爸见我时不时的往堂屋看,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带我进去烧纸磕头。
做完晚辈该做的,我就老实站在我妈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受这儿气氛的影响,当我看着摆放在灵堂旁的棺材时,我的眼睛竟然忍不住有些酸涩。
鬼晓得我为什么移不开眼睛,甚至还盯着棺材愣神儿。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棺材里面放的奶奶,正透过棺材盖冲着我微笑。
不知道过了好久,我妈才推了推我,说是让我跟几个姐弟守灵。
守灵就守灵,虽然对这家子人都不怎么熟悉。但这也不过是一晚上的事儿,过去了也就完事儿了。
我们在灵堂里面跪着烧纸,让盆中的火纸不会熄灭。
这个过程总归是有些无聊,几个堂姐只是小心的看我,一副想要靠近,又因为害羞不敢靠近的样子。
看着这群对我来说算是陌生人的姐姐们,我并没有多说话。只是给她们递了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她们看我笑,似乎很开心,但她们还是呆在一边没敢过来。
虽然没做交流,但我们的心,莫名的就拉近了许多。
我们几个晚辈跪坐在一边轮流守着,前半夜还好,但是到了后半夜就有些熬不住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灵堂里面刮起了一阵风。这风凉飕飕的,连带着将白条给掀了起来。
我搓了搓手臂,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
就在这个时候,海娃突然冒了一句,“是不是奶奶回来了?”听到这话,我脸色沉了沉,但是没有作声。
我抬头往放棺材的地方看过去,难不成真是老太太的魂儿回来了?
可我这个想法才刚形成,空气里突然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气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尖叫传来。
我皱着眉头飞快的转过身,原本好好的堂弟正倒在地上,嘴巴里面一个劲儿的吐着白沫子。
两个堂姐已经吓傻,都以为是奶奶的魂儿回来了,正煞白着脸蛋,蹲在地上嘤嘤的哭。
看到海娃这个样子,我赶忙冲过去,一把将海娃扯起来,手指放在他人中处重重地掐。
一边掐,一边对着里屋大声喊,“妈,二爸,你们快出来,海娃出事了!”
可能是太着急,我声音都有些变形。好在我声音够大,没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
我妈最先跑出来,她看到海娃正躺在我怀里吐白沫子,跟着惊慌失措的大喊。
没多久家里的人都出来了,三两下就将海娃给抱进了屋子。
我跟几个堂姐妹站在一起,几个叔伯也顾不得那么多,给我奶奶多烧了些纸,磕了好几个响头才敢出门。
没多时,我就看到大爸拉着一个年近五十的赤脚医生飞一般的往我们家赶。
结果让人意外,医生竟然也看不出堂弟的病情。二爸当即就急了眼,正要动手的时候,被我爸给拉住了。
大爸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海娃,当即就冲出门外,骑了个摩托车就冲到镇里去了。
这一次大爸带回来的医生做起事来有模有样,不过他给出来的结果,却让二婶双眼一翻,整个人都晕死了过去。
医生的结果是,我堂弟可能活不过明晚。
这话一出,当即就被我爸给请了出去。
家里刚死了个人,现在又出了这事情,这气氛一下子就显得沉重起来了。
刚刚还哭哭啼啼的几个堂姐妹,这下子,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走到我妈跟前,将我妈扶住。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相信她也不好受。
而我爸,这个时候正坐在门口,抽着烟。
我们一大家子,就这样睁着眼睛守到了天亮。
没过多久,村头的狗开始狂吠。我抬着沉重的眼皮,无精打采的往门外看了看。
只是这一看,眼睛就有些移不开了。
距离家门口不远的水泥马路上,一个身影正匆忙而来。那个身影非常熟悉,等到她走近了,我才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外婆!
外婆怎么会来这里?
虽然心有千般疑惑,但我还是走到大屋门口去接她。
摸着外婆被晨露打湿的衣服,我心里更加疑惑。到底是什么,让外婆来得这么匆忙?
难道是因为奶奶的死?这个答案很快被我否定。要说是海娃的事,估计更不可能。
我正猜想着呢,外婆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声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冷凛。
“涅盘,快跟我进去。”
外婆的声音很急,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的往来的路看了看。我疑惑的跟着她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就被外婆大力的扯走了。
看到我外婆来了,我妈哭着喊了一声“妈”。外婆压着嗓子应了一声,拍了拍我妈的手,才说道,“先别哭。”
说完,就冲到了海娃的房间里。等她看了海娃的情况之后,急得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脚,才颤抖着声音说了声“造孽哟”。
本来以为外婆会干点啥,谁知道外婆扯着我就往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就说要带我离开这儿,不仅仅是要带我离开,还要拉着我妈走。
我妈死活不干,说是要等这儿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家。我外婆又气又急,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涅盘,你跟我走!”
我“啊”了一声,看着我妈,也跟着摇了摇头。
不说别的,这种时候我哪儿能离开啊。要是我走了,指不定我爸妈会被村里人说些什么难听的闲话呢。
将外婆的手扯下,我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外婆,我还是留在这儿帮着爸妈处理完了奶奶的丧事再说吧!还有海娃,这时间二爸他们正难受呢,我不能走!”
外婆看我比较坚定,一跺脚,就颤着双腿走了。
来去匆匆的外婆,表现反常的外婆,让我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万万没想到,我外婆前脚刚走,我堂弟就咽气了。
听到里屋那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我也忍不住跟着难受起来。
一场丧事还没结束,另一场丧事又开始了。
先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下子全都发生在我们家。
这到底是人为,还是巧合?
让我感觉意外的是,晚上八点的时候,我的外婆居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