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天地失色!
那具伟岸的身躯如同有种睥睨天下的魔力。
只一柄楚剑在手,纵使是黄泉之下,九幽绝巅,亦敢叫天下辟易!
冰寒的杀机自那伤痕累累的躯体四溢而出,席卷侵袭至几人周身的每个毛孔。
“鼠辈,安敢辱我!”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魁梧的身躯挣扎着站起,浑身包裹的纱布渗透出点点红色。
握剑的右臂微微打颤,剑尖顶在地面上,勉强支撑着那副虚弱的身体。
可在那双怒火翻腾的眸子当中,几人并未看出半点的颓靡之色,反而是急剧飙升的怒意!
“你...你这废物!...还想逞凶吗?”
几个泼皮虽说骄横跋扈,可面对眼前此人,却提不起半点胆气,不自觉的往后挪了几步。
那雄壮的身躯虽摇摆不定,却仍给人种力可拔天的气势。
剧烈的痛感布满全身每个穴窍,饶是项尘这般顶天立地的汉子,也不由得渗出浑身的冷汗。
“经脉尽断吗?呵,项某纵然是独对天下,亦不曾有半点惧色,修为尽废又算得甚么!”
怒眸猛然锁住几个畏缩的身影,霎时间剑眉倒竖,如虬龙般的左臂死死勾住床板,舌绽春雷,登时迸出声叱喝。
“与某死来!”
健硕左臂之上陡然运起数千斤的磅礴巨力,挥舞之间真若霸王楚狂复生!
伴着怒喝,那硬木板床脱手横飞而出,夹杂数道呼啸之音,轰然砸落在几个泼皮身侧,碎裂成数块。
“好…好厉害。”
那姑娘怔在一旁,眼看着地上被砸成碎木的床板,不禁惊叹。
阵阵腥臭之气弥漫而出,几个泼皮无赖颓然跌坐在地上,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倘若那木床再偏上半分,被砸碎的或许就不是那张床板,而是几人的骨头了。
“鬼…鬼啊!”
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村落当中,几个泼皮登时连滚带爬,神色仓惶的逃出屋舍。
那魁梧身躯不住摇晃,方才还天威凛凛的坚毅脸庞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
“哼……无胆鼠辈。”
嘴角虚弱的挤出几个字,随即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曾经力可拔山的右手却连跟随自己多年的楚剑都无法握紧。
恍惚间,强健的身体如从高空坠下,无半点可着力处。
方才那一掷,着实耗尽了这具躯壳的全部气力,如今这具身体再无法靠他那磅礴的意志力支撑了。
能够感应到的,只有脑海当中自己的念头。
“想不到,我项狂徒盖世英雄,如今,竟连这副躯体都无法驱使,当真是丢脸得紧呢。”
突兀间,脑海当中竟响起道苍老的声音,悠长而深邃。
“这《玄天图谱》乃老夫毕生所学,集天下武学之精粹,汇而成书,如今被你所得,也算是冥冥当中自有天意,你可愿拜我为师?”
项尘心下暗惊,半月前,他曾与几位赫赫有名的武林天榜高手进岭南石洞争夺此宝。
最终虽只有他活着走了出来,却也并未见到什么《玄天图谱》,只当是哪个卑鄙阴谋家捏造的流言。
没想到竟以这种形式出现,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怒。
“呵,笑话!项某堂堂楚狂之后,《霸王功》冠绝天下,又哪里用到拜你甚么鸟师父。”
苍老声音似是知道项尘所想,沉吟片刻,发出阵阵苦笑。
“哼哼,项狂徒果然狂傲不羁,可你如今周身经脉尽断,那家传的《霸王功》能助你重回巅峰么?”苍老声音沉默片刻,又道:“我这门《破妄磐石功》可重塑经脉,虽不及《霸王功》威力绝伦,却是你东山再起的不二选择,学或不学,便全凭你自己抉择啦。”
言罢,苍老声音再不响起,只是脑中突兀的显出许多经文,斑驳繁复,却只是部‘小乘’级别的武学。
若是从前,强如项尘,绝不会将这粗浅的功法放在眼里。
可如今他修为俱废,曾为天榜第六十八位的绝代强者,现下只怕连个区区小乘境界武者都能轻易杀他。
“哼,也罢,既是那老儿苦口婆心求着项某习武,便不算是堕了某家的威风,只等着伤势痊愈,再修回《霸王功》就是了。”
…
屋舍当中。
孟姓老者斜靠在躺椅上,眉头紧皱,不知不觉,杯中清茶已经放的凉了。
那姑娘见状也不说话,只是悄声轻靠过去,乖巧的将小脸贴在那满是沟壑的手上。
“爹爹,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了嘛~?”
璀璨如黑宝石般的眼珠异常漂亮,精致的小脸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出几分娇美可人。
那老者眼神极其慈爱的看向姑娘,盯着那张小脸看了半晌,却又脸色发苦,吟吟一叹。
“唉,再有几天就到秋猎的日子了,爹这把老骨头,怕是真的要折腾不动啦,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
那姑娘闻言忙把小脸一板,伸手捂住老者的嘴。
“呸呸呸,爹你不许瞎说,不行的话,今年就让女儿进山,最近我有偷偷练习射箭呢。”
说着,还伸手做了个射箭的姿势,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老者却皱着眉头连连摇头,捂着嘴巴咳嗽几声,扭头瞥向窗外,神情木讷。
“胡闹,山上那么多豺狼野兽,你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险。”老者眨了眨眼,又叹道:“唉,爹倒不是怕甚么野兽,只是村里那些泼皮或多或少对你都有些歪心思,这次秋猎,恐怕是要动手脚咯。”
父母俩心中尽是惆怅万分。
却谁也没注意到,那躺在木板上的魁梧汉子,右拳竟轻微动了下,似是要握成拳头。
…
是夜,东坳村,破庙之间。
白天在孟家撒野的几个泼皮无赖聚在此处,围坐在堆柴火旁,窃窃私语,似是商量着什么。
“六哥,那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咱们走之后,那怪物就又瘫了。”
“那不还是个废物吗?咱们趁秋猎把孟老头弄死,然后孟家的小妞不还是随便我们玩儿?”
“你说的轻巧,孟老头也是老猎户,你当是好杀的?”
“没事,我们就…………”
戚戚窃窃,几个泼皮无赖商量许久,嘴角都露出了几丝小人得志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