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城,北弗兰德公国的首府,克里特群山奔流而来的冰水溪河在这个地方汇聚成了一个莫大的天鹅湖,第一代北弗兰德大公在湖畔建城,因此得名。
天鹅城的主人,威灵顿公爵三世在天鹅城城堡自己的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飞来飞去的一群天鹅。
“真是美丽而无忧无虑的动物啊,”威灵顿公爵面无表情,“除了,要担心背后有没有猎人的弯弓。”
威灵顿公爵三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完全不像一个一般的老人,非常强壮,穿着一身浅咖啡色的军服,领口绣着一只天鹅,这是北弗兰德公国的标志,身上披着一件三眼熊皮制成的宽袍,显得整个人十分高大,公爵冷漠而满是皱纹的脸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疤,从额头直接开到嘴角。这是他三十岁的时候,率军清剿牙人部族的时候,被一个牙人武士手持的弯刀留下的纪念。每当阴天落雨,威灵顿公爵总是会因此觉得隐隐作痛,除此之外,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除了,清剿牙人部族的时候,会露出残忍的微笑。
最近北方一直被压制的牙人部族很不安份,组织了几次大的反攻,边防军损失很大,威灵顿公爵十分头痛,甚至都动了把中央的天鹅骑士团调往北方的念头,就是担心西弗兰德公国的汉斯会有什么狡猾的动作,一直在犹豫。不过要是局势一直恶化,也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了呀。
威灵顿公爵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坐在了办公桌前,轻轻拨弄了一下桌上青铜兽首闻香炉里的宁神香,吸了一口气。这香炉,也是经由丝路过来的小玩意儿。这一条丝路,是北弗兰德公国赖以生存的生命线,占了整个北弗兰德公国税收的八成以上。所以,牙人袭扰丝路的隐患必须清楚!威灵顿公爵随着年岁上升,感觉最近的精力越来越差了。
不过,威灵顿公爵冷笑了一下,也没有那么容易让你如意的,南边的小崽子!
“咚咚咚!”有人敲门。“父亲?”
“进来吧。”
门被慢慢推开,进来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身着一件亮银羽鳞甲,胸甲上纹着一只血色的天鹅。这个女子有着如同她父亲一般,褐色的头发,可能是觉得着军装碍事,沿着脖子上沿剪掉了,让人惋惜要是她有一头长发,穿上一身华丽的礼服,该是多么迷人。公爵没有其他子嗣。只有这一个女儿,叫做雷奥妮,继承了父亲挺拔的身姿,还有母亲的美貌,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夫婿。她如同她的父亲一样,碧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之下,看不出任何表情。
她信步走到父亲的跟前,说:“有一个坠星领过来的人,我想您应该见一见。”
“坠星领?”威灵顿公爵扬了一下眉毛,有些奇怪,“汉斯的人来干什么?”
“不......”雷奥妮停了一下,说,“不是汉斯公爵派来的,是,当地的叛军。”
“什么?!”威灵顿公爵一愣,“叛军?叛军找到我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想向我们北方投降吗?”
“也不是,他的意思是,想获得我们的支持,哪怕是名义上的,为此愿意接受我们北方的领导,只是......”雷奥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听我们调派,也不向我们纳税......”
“有意思......”威灵顿公爵摸着自己的胡须,咧嘴笑道,“他们有什么底气,敢这样跟我开条件,不怕我就以为王国平叛的名义,顺势直接派兵过去接收了吗!”
雷奥妮急忙道:“不可以,父亲!”
“嗯?”
“父亲大人,如果我们这么做了,不就是宣布跟汉斯全面开战吗,按照我们目前的情况,你觉得这是可以承受的代价吗?”
威灵顿公爵陷入了沉思,是呀,如果陷入全面战场,再加上北方的蛮族作乱,这对于公国的压力很大呀。
威灵顿公国看向眼前的女儿,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去做呢?”
“他们不就是想要名义嘛,我们就给他名义好了!”
“哦?你是想要给他封官咯?”
“不可以,平民擅杀贵族,毕竟这是大罪,我们可以这样,宣布追星领过来的平民暂时接受我们庇护,然后说具体事由让公爵府出面调停调查,得出结果后再行公布。”
“嗯?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有做吗?”
“对,我们其实什么也不需要去做,如果他们能抵挡得住汉斯公爵的怒火,当然值得我们帮助,成为我们的助力,如果抵挡不住,那就什么也没什么影响。而且,我们只是宣布庇护平民,不是庇护罪民,什么是平民,什么是罪民,现在谁又知道呢。只要我们不正式派兵介入,汉斯也说不了什么。”
“哦?那我们就还是袖手旁观咯?”
“不,我们需要帮助他们。”
“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威灵顿有些不明白了。
“帮还是不帮,或者说值不值得帮,就看他们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态势了。毕竟,有人给汉斯添乱,父亲您应该还是乐意见到的吧?”
威灵顿笑了起来,“好的,这件事你全权处理,人我就不必见了,这种造反的贱民,我没什么想见的心情。你以我的名义,告诉那边的人,要是他们有能力挡得住汉斯,才有资格来见我!”
“是的父亲,”雷奥妮欠了欠身,关上门退了出去。其实雷奥妮心里对这个穷乡僻壤的造反势力也没有报多大期望,只是,现在北弗兰德公国的压力真的很大,汉斯公爵在王国中部咄咄相逼,北方的蛮族也不让人省心,这个时候,能给汉斯添堵,哪怕是一点儿,也是好的。
“最好这一把小火苗儿,能扑腾的久一点。”雷奥妮轻笑了一下,大踏步朝着城堡的旋转回廊走去。在一楼一个狭小的偏厅,雷奥妮见到了坠星领的使者,舒克。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糙汉,雷奥妮也没有什么心情多聊,简单交代了一下,告诉他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只要,你们挡得住汉斯公爵。
舒克肚子里都开始骂娘了,靠,这不是什么都没给嘛,白来一趟。
想到自己有违那个人的托付,舒克很是羞愧,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赶紧告辞赶回去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北方的强援,是指望不上啦!
与此同时,汉斯公爵正在自己的府邸里大发雷霆,将眼前的两个倒霉蛋骂的一声都不敢吭。
其中一个倒霉蛋,荆棘卫队的队长,雅尼克子爵缩着脖子,漂亮的八字胡拧成一个结,等汉斯公爵发完火,上前一步,对脸色铁青的汉斯公爵说,
“殿下,这几个造反的贱民翻不了什么跟头,犯不着这么生气......”
汉斯公爵嗤笑了一声,“犯不着吗?这是一种侮辱,卑微的贱民,在我继位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叛乱,这是赤裸裸的打我的脸!”暴怒的汉斯公爵拿起桌上羊皮纸写作的军报,狠狠的摔在了西方工艺大师精心制作的毛毯上。
“埃德温这个老家伙,真是个废物!”想起父亲宠爱的扈从那张老脸,汉斯更加生气了,“雅尼克,你赶紧派人过去,派两个编队,不,一个营,派一个营的人,把这些该死的贱民全部给我抓起来,火刑!”
雅尼克俯下身,捡起公爵摔在地上的军报,放回了桌上。
“是的,尊敬的殿下,我已经派卫队一个整的先锋营准备出发了,用不了多久,这一场意外,就可以抹平了。只是”顿了顿,雅尼克子爵说道,“我担心,北弗兰德公国,知道了这个信息之后,可能会有所行动......”
汉斯喘着粗气,这个自己也已经想到了,只不过,北面的家伙现在深陷蛮族劫掠的泥潭,他们有胆子来趟这一场浑水吗?
汉斯公爵深吐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所以,你一定要快,我不想在我的领地,看到别的地方的旗帜!”
“是的,尊敬的殿下。”雅尼克子爵低下头,退到了一边。
这时候,另外一个倒霉蛋,开口了,一阵阴阴沉沉的嗓音,飘进了雅尼克的耳朵,听到这个声音,雅尼克子爵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自己实在不喜欢这种阴森森的家伙。
“公爵殿下,这种偏远之地不用费心,现在的关键是,我们必须催促爱德华国王一下,早一点把公主嫁过来。”声音的主人,一个套着一身黑丝绒宽袍的家伙,开了口。这个人,叫做犹大,是汉斯公爵的智囊,据说,手中还掌握着公爵的情报网,一支秘密部队,专门对于王国各种搜集情报,还有搞事情。南方公国现在斗的热火朝天的两兄弟,据说,暗中就有他的手脚。
“殿下犯不着为这种事情大动干戈,毕竟我们现在的目标,在东面,在南面,如今北方的牙人部落势大,他们自顾不暇,不必担心。”
汉斯公爵冷冷的看了下犹大,忽然一笑,满脸的络腮胡仿佛都舒展开了,说:“你讲的没错,爱德华那家伙,是该催催他了,要让他记得,没有我,他这国王的宝座,烫的坐不了人!”
“确实,他的位子,的确坐的有些久了,”犹大也是露出一丝冷笑,“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节外生枝,就算北方真的介入了坠星领,以我对于北方战事的了解,他们也不会太过投入,他们不想过多的跟我们结仇,就跟我们一样。”
汉斯公爵点点头,老威灵顿的目标,应该还是牢牢抓住自己手上的一亩三分地,现在这个局势,他应该没有心思跟自己纠缠。
汉斯坐了下来,双手支在胸前,下巴蹭着一只手的大拇指。
“王都那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我的殿下。”
“好的!”汉斯公爵直起身,“雅尼克,把这件事处理好,不要影响我们的大局!”
“遵命,殿下!”
汉斯公爵示意两个人出去,又坐了下来,把军报推到一边,看向桌上画在羊皮纸上的王国地图,眼睛直盯着王国中央,只是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