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放下戒备的两人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便沉回了胸腔中。
只见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背光而站,柔光透过他白色衣裳的间隙,将衣内结实的线条打得若隐若现,一阵微风拂过,黑色的发丝轻轻的飘动,原本灰暗的空间也瞬间明亮了起来,周围剧烈抖动的物件,此时安静的如同被驯服的野兽一般,整幅画面变得温顺至极。
男人虽然衣着整洁,但平常英气干净的面容却还布满了尚未褪去的风尘之意。
在他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他低眸看着怀中的少女,漆黑的眸子中依旧藏着复杂而又温柔的情愫,仿佛那短暂时日里的艰辛与险阻,都得到了应有的抚慰。
“先生·····”藏珠看着那抱着少女的男人欲言又止,默默的将自己被血染红的手臂放在身后。
刚才她用来束缚那东西的飘带,正是参入了先生的血珠,方能困住那东西一会儿,虽然刚刚的飘带还是被对方的力量撕得粉碎,但却着实的起到了作用,否则她与尹猎,此时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先生临行前特意将一只装有他血样的小瓶子交予她,想来是早就预算到了这一状况的发生,想到此,她自愧不如,她身为言灵体质,却再也无法预见到关于念喜糯的未来,因为她曾数次知逆天命也想要提前预知一些关于她的情况,但言牌上却每一次都没有任何的显示,这让她打心底里感觉到那种可怕的惶恐与不安。
“明日起,你便协助尹猎将那人找出来吧。”男人将命令下达道。
“是!”女人低头有力的回答道。但她心中却无比明白他做这一决定的意思,除了要将那个危险的异能者找出来外,男人正极大在用他的方式去保护少女,虽然他明知道,以她的能力并不足以真正危害到少女,但他也不会将她继续暗插在少女身边了,因为他不愿以任何有可能方式伤害念喜糯的身体。
“另外。”男人的黑眸看向一旁正因为要与藏珠合作而暗自欣喜的尹猎,严肃道“对方之所以在停车场内催眠那个小警察拼命出逃,也许是想要在你发现他的手法之前,将那只藏于受害者身体中蛊虫取出来。一个人的做事手段暴露得越多,对于他自己来说就处于越不利的情况。这个人的心思缜密,你也知道,他已趋于一种病态扭曲的心理状态中,所以你要多加小心。”
他手下的通灵人之多,但无一人会用蛊,所以关于这一点的发现,那个催眠者就已经将自己原本宽裕的隐藏范围在一定程度上缩小到完全不利与他自己的状态下了。
尹猎听罢,目光从少女身上划过,立马正经起来,认真的看着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他并未将这所有的事情都告知眼前这个男人,但他能得知这些事情的详细情况也不足为奇,因为他与他怀中的少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为一体。
但男人的这一段话却是真把他从一个错误的方向中拉了回来,他一开始确实是认为对方只是想要继续利用许勋旭,但却没有想到也许他的手法也真是极容易暴露他的关键所在。
尹猎顺着男人的思路试着往下推断,道“而我们正好找到许勋旭的时候,也许也刚好是他察觉不对,无奈将自己的原本计划打破,而去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低级挽救措施!”他说到这儿,自己也震惊不已,毕竟如果他真的是想要利用许勋旭,这么强硬的想要冲出他们的围截,反而会将许勋旭推上不利的位置,那么这对他来说,之后更别谈什么利用了,许勋旭极有可能会被警方视为重点嫌疑对象也是很有可能的,一旦被警方盯上后,他再想如何利用许勋旭都是无稽之谈。
“所以,他被你们突然行动打断的原计划到底是什么?”储夏磁性好听的声线中带着他固有的冷静,他将视线落在藏珠身上继续道“你需全力协助,务必要将那只小老鼠找出来,肉丸我也会派遣给你,七日一餐,饿不死就行,差遣使唤奴役都随你,但结果必须让我满意。”说着,男人的黑眸暗了暗。
“是。”藏珠答道。她从来都是如此,遵循他的命令行事,果断无疑。
尹猎虽然经历了刚刚的生死一线,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想发笑,但却不多言,看着储夏那如万丈深渊的黑眸,他不由得替那只小肥兽委屈起来,这挑主人也是一门学问啊。
谁人会知,那传世如神乎的神兽白泽在其主手下竟过得如此颓靡?也难怪能将那一身的肉块块儿变成的肉嘟嘟·····
渐入深夜,白日烈阳照在大地上的热气早已消散,今晚的夜空与昨日的暴雨动荡不同,那透着暗蓝色的天空格外明静,月亮被薄云挡住了半边,吹过星星的风都是温柔的,不知是哪一家的孩子调皮的将风车放在窗外,那风车的角啊就随着风来的方向一直转啊转啊,似乎不知疲惫的转进了孩子们的美梦里。
她的房内始终亮着暖黄的小台灯,那是男人特意为她留的,怕她醒来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的黑暗,而感觉害怕。
少女安静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这样的夜晚也无需开空调,窗户是开着的,清凉的风吹进来,带来些许凉爽,再带出一片余热,外面的虫鸣声传入房间内,变成了一副格外浓郁的夏日画卷。
房内除了软软的夏意,还时不时有着翻动书本扉页的声音。
此时,男人正借着柔软的光线,坐在书桌旁翻阅着那一本本属于少女的书卷,从菜谱到心理学,从绿植到历史的各种书,类目倒是挺多,由此可见少女平日里的爱好广泛。
书中时而能翻到被夹成了标本的花瓣,或叶子,但却少有一整朵的鲜花标本,也许是因为少女从未因为想要制作一只喜爱的鲜花标本而去采摘一朵花的原因吧。
当男人翻开一本厚厚的书时,正好翻到一张人为剪过后的小四方形老报纸上,上面的新闻时间与内容正好是一年多之前的那个夏日。
他的平缓的眉头微蹙后又舒展开来,指尖在那张被书本压得更加崭新的报纸上裁剪页上稍作停留后,只见那原本字字清晰纸业上的印刷字迹一点点褪去,直到所有的关键字和信息都已经模糊不清,就算将整篇文章看得清的那些不多的字连起来,却似乎怎么也连接不通顺,更无法通过这些仅剩的文字来辨别那其中的内容。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而又羞人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迷迷糊糊中,似乎再次见到了那双金色的瞳孔,她以为是他回来了,但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气力支撑自己起身,与他说上一句话,然后,对方凉凉的唇瓣似乎触碰到了她,随后她便感觉热乎乎的一个小东西落入她的口腔内,顺着她的食道跑进了她的身体里。
翌日一早,她因为生理的驱使,懵懵懂懂的从床上爬起来,往洗手间里去。
开了门后又眯着实在难以睁开的双眸在马桶盖上坐了许久,于是乎才想起自己的起始目的,全程闭着双眼解决了所有事情。
当她左右摇摆着往外走去时左手似乎碰到什么绵软的东西,她这才努力睁开自己厚重的眼皮,朝着左手的方向望去。
也许是因为眼见正在适应光照的原因,整个视野里的东西都是泛白的,然后慢慢的那东西在她眼中清晰了些许,她这才意识到那是一块黑色的布块似的东西。
但是,她有黑色毛巾吗?什么黑色的?支撑着那黑色布片的两条腿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等等?腿?
念喜糯的睡意虫在此刻被全数吓退至无影无踪!
她着才对眼前真实存在的那双腿有着切实的认知!
“阿·····阿夏哥哥!”她低呼出声,看清眼前的人后,她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就活埋自己也挺好的!
男人一双漆黑的眸子,正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她身上,与她瞬间红扑扑的小脸,以及控制不住的闪躲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少女的情绪由羞耻转为愤怒,说话只留了个开头,气呼呼的跑了出去!不用问也能猜到,他一定都看见了吧!她的心里正在千遍万遍的呐喊着!
看着从洗手间内匆匆跑出去的少女,他不知为何,却突然被她气恼的可爱样子逗笑,虽然已能想到她心中千万种把他往下流想的故事设定,但他却不急着作出任何解释,他便是故意借由来逗趣她,也觉得自己与她呆在一起时,像极了一个孩子。
从她进来开始就一副神游的样子,他便断定她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自己心中也在作祟,想要逗逗,也不想就此惊了她,便始终是背着她站着的。
虽然他确实是并未看见什么,只是听见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