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就在眼前,易风铃红着眼眶,小手攀在易山师傅臂上。
马车已经到了,易山师傅揉她的发,轻轻的,在帮她把眼泪抹去,故作轻松的说:“傻丫头,你跟师兄去几天,如果不开心就回来,爹就在这里,那也不会去。”他当然愿意女儿长伴膝下,可惜他能力有限,生命有限。哪天他不在了,铃儿孤零零一个人多可怜。
去找一个爱你的人,组织家庭,让他陪你终老,让你们的孩子为你送终。
去过最普通的生活,去做想做的事情,去努力生活。
感到委屈的时候再回来,谁敢欺负你,拼了命都要把他打死。
易风铃觉得有道理,以后还能回来,她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过几天就回来,收拾心情,反过来安慰易山师傅:“爹,你一个人无聊的话就把地拖干净,还有后山的花一定要常常去看,春天就要到了,我要回来看大片大片的杜鹃花。”
“爹一定让你看到。”易山师傅宠溺的说,将自己的手臂从她小手中抽出来,指着身后的马车说:“快去吧!”
易风铃看到俊朗的男人在等她,衣袍一角被风吹起,屹立不动。
“爹,保重。”一步一回头,折腾了很久才上车。车轱辘滚动,看着易山师傅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眼前。
“师兄。”一头扎墨卿东怀里放声大哭。
墨卿东拍着她的后背,“放心,没有人会欺负你。”
封小七坐在边上,就像一个透明人。眼神中难掩悲伤。
当初她随姐姐出嫁的时候,母亲也跟她说,如果不开心就回来。
怎么办,她好想回家。
归程漫漫,易风铃哭累了便靠在墨卿东身上睡着了。
“在想什么?”墨卿东闭着眼睛问她。
封小七摸脸,湿了一片。
墨卿东抬眸,“恨我吗?”
封小七摇头。恨这个字太重了,她承担不起。多少会有些埋怨吧。一路走来,他也是被迫陷入其中。
在墨卿东看来沉默就是默认。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强迫一个背井离乡的十六岁女孩留在身边,还不能很好的照顾她。常常害她伤心掉泪,以后也会如此。
感情就是毫无道理可言,恰好他喜欢,恰好他有能力,恰好是她。
小七看着他,带着几分乞求:“如果三姐回来,你能放过我吗?”
四肢传来疲惫,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你对我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
相视无言。自然是有的,但她不能说。
比起墨卿东,她更喜欢封国的家人,也更看重和封凰之间的姐妹情深。
回到王府后,二人表情都不好看。
陈嬷嬷早已恭候多时,看到封小七从马车上下来,恨不得把她放在后槽牙恨恨的嚼碎,“王妃,玩的可开心?”
封小七听到她的声音,头皮就开始发麻,连带着脑壳都疼,强颜欢笑:“还是可以的。”
“你是可以的,竟然偷跑出去三天没一个信儿。”陈嬷嬷正准备训她,余光看到东阳王下车,手里还抱着一个女人,定神一看,这不是老痞子易山的女儿吗?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顾不得训小七,笑逐颜开:“王爷,怎么把铃儿带回来了?”
墨卿东不作答,“帮她找间房住下。”
陈嬷嬷点头,“杏儿,快去打扫客房。”
墨卿东跟着杏儿先走一步。
没从王爷哪里得到答案,陈嬷嬷自然而然将矛头对准封小七。没有之前的和善,板着面孔问:“王爷为什么把铃儿带来?”
封小七没想到陈嬷嬷认识易风铃,乖乖回答:“王爷说要给她找婆家。”
“那要找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陈嬷嬷笑得春风得意。
封小七冒昧的问:“是说舜聂吗?”
“自然不是。”陈嬷嬷说:“那孩子太温柔了,到处惹桃花。”封小七再次错愕,舜聂哪里温柔了?是她瞎了吗?
陈嬷嬷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王妃。”和往日冷嘲热讽的叫法不同,此刻她好像是真心的。可小七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头更痛了。“你觉得铃儿怎样?”
小七:“很好,武功也高,厨艺也好。”就是太粘人了。
陈嬷嬷拍手称赞,“那您就是同意王爷纳妾,我就知道王妃是大度的女人,三从四德皆有……”
她一个劲给小七戴高帽,说的她晕晕乎乎,等想通人已经站在院子里,陈嬷嬷也不见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给墨卿东纳妾了?!
“陈嬷嬷!”小七急吼吼往里跑。
脚刚踏入大堂,手扶着门沿喘气。闻着淡淡的檀木香,镂空的雕花窗户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墨卿东手中拿的茶杯正冒着热气,他脱了外衣坐在椅子上,显得人更修长五官更立体,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陈嬷嬷站在他边上,笑得花枝乱颤,看到她来了,忙拉过她立在他面前,言语间皆是欢喜:“王妃也同意纳侧妃一事。”
封小七更加意外。这才几步路的时间,怎么从妾变成侧妃了?
妾室登不上大雅之堂,侧妃则是有头衔,有身份的象征。
墨卿东看着他,冰冷的眼神冒着寒气,“你当真说过?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回去?”
他一连两个问题,小七措手不及,优先回答后一个问题。“是……”还没说完。
墨卿东手中的被子被捏得粉碎,连渣都不剩,变成粉末混着水往下落。
陈嬷嬷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已经不记得王爷上次发火是时候。
封小七也吓了一跳,蓝眸惴惴不安的四处晃荡。她好像说错话了,还是开口解释一下为妥:“铃儿的事……”
墨卿东起身,高大的男人如山,完全当她挡住。
眼前一暗,封小七说话都不利索,陡然升高的压力让她消音闭嘴,她眼眸往上看,只能看到男人异于常人的大喉结正在动。
声音由远及近:“既然你想走,本王成全你。”短暂的停顿,对二人来说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滚!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