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悠然他们决定离开a市的前一天,再次去了奶奶庙一趟,没有跟着宋初雪,只有他们两个。
这是宫誉新要求的,他很少提什么要求。平时即使宫誉新提出再难办的要求,刘悠然都会努力做到,更何况是这种轻而易举就能做到,而且无伤大雅的小事。
这一次,他们还是像上一次一样从第一层的第一个神仙石像一路拜到最后一层的最后一个神仙石像。
而且期间,刘悠然还偷偷瞄到宫誉新跪在佛前一脸虔诚而且念念有词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异样。
这样安分的宫誉新有些不像宫誉新。
“你许的什么愿啊?”刘悠然狡黠地目光一闪而逝,宫誉新只是张了张嘴,还不等他说话,刘悠然就先他一步开口:“我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也不是特别感兴趣的!”
刘悠然故意说得很不屑,上次宫誉新在这里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忆犹新,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是自找没趣,可是还是忍不住去想象宫誉新内心所祈求的,所渴望的是否也和她有一丁点儿地关系……
“上一次我求的是,可以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宫誉新说得颇为无奈,“这一次我求的是,无论如何你都可以开心一些。”
说完,他拉着刘悠然到上楼拐角处的一个亭子里,坐下喝茶。
庙里卖的茶并不是什么好茶,尤其是对于宫誉新这么挑剔的人来说,更是不堪入口。
刘悠然好歹还念在花了钱的份儿上,勉强喝完了杯里的茶水,宫誉新却只闻了一闻,就连那茶杯都不再动过一下。
不过他不喝茶,也不走。不知道为什么,刘悠然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且她最近的预感都一直很准确,连她自己都厌恶地准确。
“小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刘悠然到底是不忍心为难宫誉新,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自己给他一个台阶走。
宫誉新面色沉重,看着刘悠然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突然疼了一下。
可是那件事已经被他拖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他过得异常纠结,异常缓慢,异常痛苦……
他也曾想过,如果他一个人把这件事承担下来,刘悠然是不是就可以少些痛苦。
但是……不可以!
因为这件事关乎着他和刘悠然两个人,他不能这样独自下决定,让刘悠然替他的决定负责。
宫誉新不知道想了多长时间,刘悠然就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轻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们之前说过要把孩子留下来……但是……”宫誉新欲言又止,看着刘悠然热切的目光一点一点冷却下来,灼热的内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冷却,变凉。
“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听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把孩子留下来……”
“好啊,你说。”刘悠然回答的很快,她怕自己再停顿一秒,就会说不出来话。
“我们的孩子……被检查出一些问题……等他们出生后……可能一个或者两个身上或者心理上会有一些小缺陷……即使这样,你还是决定要留下他们吗?”
刘悠然思考了半天,反问了宫誉新一个和他说的事情不相关的问题。
“你早就知道啦,是不是?”刘悠然前半句用的是肯定句,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去向宫誉新求证。
“是。”宫誉新点头肯定。
“可是你说过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承担的。”
“对呀,我这不是在寻求你的意见吗?”
“你根本不是在问我的意见,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即使我说出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那也不是你的第一反应,更别提说什么我们一起商量过后的结果!”刘悠然眼中泛泪,“你说过的,之后的路我们要一起走,可是你还是会抛弃我独自一个人离开,向前奔跑,把我远远的甩在后面……”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不是想要自己向前走,我只是……”
宫誉新平时能言善辩的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拿起眼前的杯子就把难闻又苦涩的茶水一口吞进肚子里。
……
刘悠然先宫誉新一步离开神庙,等宫誉新回到家,家里却只有宋初雪一个人。
“初雪,你悠然姐姐还没有回来吗?”宫誉新问专注于玩手机的宋初雪。
宋初雪头也不抬,就开口说:“回来过,但是姐姐说不要你去找她。”
宫誉新楞了一下,有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刻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过我悄悄地听到姐姐说要去找她的奶奶,哥哥你可以去你姐姐的奶奶的坟墓上看一看。”宋初雪提醒,宫誉新如梦初醒。
找刘悠然的一路上,宫誉新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笑,一向都觉得自己智商高于别人,如今却需要一个九岁的小娃娃来提醒自己做什么,怎样做。
宫誉新看到刘悠然的时候,刘悠然蹲在她奶奶的坟前,头埋在膝间,大概是哭了,双肩抖动的很厉害。
宫誉新蹲下抱住刘悠然,轻声道歉:“对不起。”
宫誉新一直在说对不起,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说什么。
刘悠然反身抱住宫誉新,边哭边说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上午我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绝对,明知道你不会抛弃我,还是那样胡说八道,对不起……”
“没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宫誉新轻拍刘悠然的背,安慰道:“无论如何,我都答应你,之后的路不管多么艰难,我都陪你一起走,绝不让你一个人走,也不再自己一个人往前闯……”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怕……”刘悠然忍住泪水,却忍不住哽咽。
“……嗯,我知道。”宫誉新轻轻地在刘悠然耳边应和。
直至前一刻,他还在以为只要自己走过了这条路,再陪着刘悠然走时就会有经验,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应对自如……
但是,他错了。
什么都可以应对的他让刘悠然变得很没有安全感,让他感受不到刘悠然有着怎样的心情,也让两个人本就存在的距离拉的越来越长……
“抱歉,我之后……不会再这样了……好不好……”
“嗯。”
“无论健不健康,我们都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