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回大堂,正看见一帮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躲在后面,偷看她教训男人,气得叉腰骂道:“操你们妈的狗屁闲心!不务正业当什么婊子!”
女人们吓得纷纷缩头。
棠花仙子又骂:“缩个屁啊?你们这帮过了气的婊子,年纪又大,长的又不省心,靠什么吃饭?见到男人就得往上扑!”
小白和岳文欢正要溜走,冷不防竟迎面遇见这帮女人!刚受了棠花仙子教导,这会子正好见到两个男子,立刻扑了过来!
小白和岳文欢顿时被淹没在女人堆中!
“人呢?人呢?”
一群女人你推我搡了半天,才发现两个人不见了。
院外的街角,小白一脸的脂粉和口红印痕,靠在墙边,手上还拿着一只跑掉的靴子,心有余悸。
他穿上靴子,白了岳文欢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才气未失,傲气依旧?”
岳文欢哈哈大笑:“不过最后还是多亏了你这招‘幻影星移’!你这武技果然不是白练的,哈哈哈哈!”
小白怒道:“去死!你能不能办点靠谱的事情?”
他愤愤的举袖擦擦脸,才想起手中还有半截折扇,便打开来看了看,稍稍一怔,脸上显出惊异之色。
他瞬间心情大好,笑嘻嘻的道:“嘿嘿,没白来。这个陈远之有点门道。”
岳文欢撇撇嘴道:“半把破折扇罢了,瞧你那出息样。”
小白把折扇递给他,岳文欢见折扇上既无图形,也无文字,只有一堆弯弯扭扭的线条,像是谁用墨汁随便涂上去的,难看至极。
岳文欢大笑:“哈哈,这不会是哪位窑姐儿的大作吧?”
小白小心翼翼收起折扇,不屑的道:“孤陋寡闻。这是万年之前的恒河古文字。我曾在一个远古遗迹中见到过,虽然认不出是什么意思,但确实是恒河古文无疑。”
岳文欢知道小白在正事上向来不会信口开河,有些将信将疑:“要么,我们从这跳过去,到那小院里再打探一下?”
小白欣然同意:“好,再去。”
两人又跃入那间后院,来到院子尽头,探头看了过去。这回棠花仙子和妓女们都去了大堂,只留方才被棠花仙子打骂的男子坐在院子中。
这男子摇着折扇,摇头晃脑的念道:
“爬,爬,爬,
你个小冤家!
爬,爬,爬,
你这胖娃娃!
我爱你妙笔生花。
咦!
好一幅天然图画!”
岳文欢嘀咕道:“他念叨什么呢?”
小白也十分纳闷,只见那男子念完,便从地上拈起一个什么活物,放在旁边的墨盒中涮了涮,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两人细细一看,却见地上铺着一张白纸,一条浑身沾满墨汁的胖大蚯蚓正扭着尾巴在白纸上乱爬,白纸上留下一段弯弯扭扭的线条。
小白登时呆若木鸡,岳文欢却“噗”的一声笑喷了!
小白瞪了他一眼,瞬间发动了“幻影星移”。两人的身形在街角现出,岳文欢依旧笑个不停:“爬,爬,爬……好深奥的恒河古文啊,原来那条胖蚯蚓才是位学贯古今的大学者!”
他笑得直打跌:“不用找陈远之了,改天我给你挖几条,哈哈哈哈哈!”
小白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岳文欢大笑着追了上去:“跑什么?去哪里?”
小白道:“闷的慌,乱走。”
岳文欢哈哈大笑:“罢了,你去乱走。我好人姑且做到底,去跟他聊聊陈太傅的事。”
小白走了一阵,乌云渐渐蔽月,天光黯淡下来。
起风了,竟有些要下雨的征兆。
他也不在意,信步走了半天,忽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小小的茶馆。
茶馆门口挑着一面小小的茶旗,上书“木樨之境”四个字。
“木樨之境?这名字怪有趣。”
他看看天色,伸了个懒腰,信步迈了进去。
茶馆极小,只放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子两侧各放着一只圆木凳。
桌子正中点了一盏犀脂灯,灯光微黄,火焰一跳一跳。
灯光照的不远,除了圆桌的周围,四处都在一片暗影里。
但起风欲雨的春夜,这小小的茶馆,布置简洁,灯光昏黄,竟令人觉得颇为温暖安心。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念头。这里,似乎从前曾经来过?
他摇了摇头,摆脱了多余的思绪,走到桌子旁坐下。
“有茶么?”他问道。
“客官需要什么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茶馆尽头的碎花布帘中传了过来。
“你这里有什么茶?”小白反问。
“有三种。一种喝了,可知来处。一种喝了,可知去处。还有一种喝了,可知归处。”那声音幽幽的说道。
小白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好啊,一样来上几壶。”
“呵呵呵……”那声音露出嘲讽之意:“你当我这里是卖大碗茶的么?这三种茶,一盏便值千金。客官莫喝多了,付不起帐。”
小白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开黑店啊。一盏茶便如此贵。那也得问问你的茶,是否值这个价。”
那声音也笑了:“呵呵呵……有趣。说来说去,来来回回,总归还是这么几句话。”
碎花的布帘响动,一个驼背老者伸手打起帘子,慢吞吞走了出来。
他手中端了一个茶盘,茶盘中放着三盏茶。
这老者实在已太老了。
老的已实在看不出年龄。
他头戴一顶尖尖的麻布帽子,满脸的褶子纹理交错,一蓬乱糟糟的白胡子,胡乱编成几条辫子,双手更是青筋爆起,像历经数百年的苍老树皮。
但昏黄的灯光之下,这老者的这副样貌形容,却让人觉得心中很是熨帖。
仿佛此时此刻在此处卖茶的,就应该是他。若换了旁人,定然不妥。
茶是好茶。茶汤匀净透亮,淡淡的木樨清香从氤氲的热汽中蒸腾出来,令人身心放松。
这淡淡香气似曾相识。小白有些莫名的喜欢。
他取过“来处之茶”,尝了一口,点头赞道:“茶不错。”
此时门帘一挑,一位身材娇小的红衣少女走了进来。
“这鬼天气,真是讨厌。”她一边脆声抱怨,一边环顾了一眼,而后飞快的走到小白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