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欢提着两个老神婆,从窗户中跳了出去。
他在雨中飞掠了一阵,一辆马车已停在街口等他。
见他过来,一个瓜子脸的俏丽少女跳下车,帮着他把神婆抬上去。
这是他桐花居中的管事大丫鬟襄玉。
“襄玉不错,办事很麻利。”他擦着身上的水珠,赞了少女一声:“先回去。再找个地方拷问。”
少女应了一声,探头吩咐车夫一声,马车疾驰而去。
方才的窑子里。
简陋的小院中,原本呼噜震天的陈远之忽然一骨碌爬起来,瞅了瞅一地的酒壶,失神叹了口气。
他拿起那条胖蚯蚓,在墨汁中涮了涮,放到了纸上。
胖蚯蚓又在纸上弯弯扭扭的爬起来。很快,爬出一纸弯弯曲曲的线条。
他伸出一只手指,在胖蚯蚓身上轻轻一点,一缕黄光闪过,胖蚯蚓变成了一只金色的扳指。
他取过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又细细的辨识了一番蚯蚓爬过的线条,一脸苦笑:“这卦象……果然还是如此啊……两个神婆一落在你们手上,幽浮之劫便会开启……”
他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喃喃的道:“就算你能扛过去,后面还剩下几年?八年?十年?……等着你的,是天罗地网,重重死劫……任你是逍遥武圣,人间国君,那又如何?生如蝼蚁,再挣扎又有何益……就眼下这关,你就未必能过得去。”
他面色木然,声音越来越低:“不是我不想帮你……我认命了……人活一世,活两世,活三世,无非都是引颈待死而已……我欠了阿棠太多,几年残生,便任她打骂罢……”
岳文欢的马车在雨中一路狂驰,溅起一地水花。
大雨似瓢泼。除了“哗哗”的雨声和偶尔“隆隆”的雷声,天地之间似乎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长街之上,无形的透明灵力波动陡然一晃,一面空间裂隙无声无息的张了开来。
车夫一无所察,驾着马车直接驰了进去。
微微的灵力波动水纹般荡漾,空间裂隙又无声无息的合了起来。
“路走错了罢?这半天还没到?”岳文欢坐在马车中,抖了抖湿腻的衣裳,有些急躁。
襄玉闻言,温婉的一笑:“公子,我去瞧瞧。”
她轻轻巧巧的走到车厢门口,推开门,往外瞧了一眼:“咦,雨停了……啊!”
她忽然惊叫一声,整个人跌出了车厢!
岳文欢大惊,他伸手一抓,握住了襄玉的一只手,用力一拉!
襄玉惊叫一声:“腰!我的腰!”
岳文欢出手如风,一道青芒直奔襄玉的腰间而去!
灵光一闪,襄玉的腰间,一朵暗红色的火焰迅速逃逸。
岳文欢蹿出马车,身形陡然拔地而起,一掌击向半空,空中一声闷响,一朵暗红色的火焰一闪即灭。
一条数尺长的火焰蛇掉落在地,扭了两扭,化为灰烬。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雨的确停了。
此处也并非西京的长街。
夜色清冷,几枚星子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微光。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苍苍莽莽一片暗红色的旷野。
“呼!”忽的一声响,不远之处,一串火苗忽然从地底冒出,燃了一会,慢慢熄灭。
岳文欢倒吸了一口凉气!
襄玉有些花容失色:“公子,这是哪里?”
岳文欢面色凝重,他摇了摇头:“也许是被空间裂隙卷了进来,可能是幽浮境。”
“呼!”又是一声响,更近的地方,又是一串火苗冒出。
襄玉惊道:“幽浮境?这个我只在书中看过。那我们还有办法回去吗?”
岳文欢苦笑道:“我也只是在书中看过。听说幽浮境只接待有缘人,襄玉,看来咱俩是大大的有缘了。”
他摇摇头,走近马车:“车夫,你还好吗?”
他话音刚落,车夫便一头从马车前方栽了下来!
岳文欢大吃一惊,冲过去一看,却见车夫早已僵死多时。脸上、身上露出之处,皆似被火烧灼过一番,呈现出可怕的红灰之色。
这车夫何时死的竟然不知道!
“襄玉,上车去。”他沉声说道:“你看好那两个神婆,我来驾车。”
“嘎啦啦!”猛地一声巨响,又一大团火苗从他们身边蹿了出来!
两人连忙退到一边。
岳文欢暗运灵力,一个“水龙卷”打了过去,“扑”的一声,淡淡的烟气从火苗中冒出,根本没见着水花。
“纯火之域?”他更是大惊。
“公子,莫非这里不能用水系武技?那可怎么办?”襄玉试探着问道,小脸越发越苍白了。
岳文欢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没错。假若你家公子被烤熟了,一定很丑。那时希望你莫嫌弃才好。”
襄玉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手脚伶俐的爬上马车,脸色好了许多,又恢复了娇俏灵动的模样:“公子在,我就不怕。”
岳文欢跳上车驾,苦着脸喃喃的道:“你不怕,你家公子我怕呀。”
他拍拍两匹马的脖子,夸赞道:“这马不错,还挺经活的。”
谁知,他不拍还好,一拍之下,两匹马竟忽然自燃起来,“噼里啪啦”一阵烈焰猛灼,两匹马的皮毛血肉竟全被烧个精光,只剩下了马架子!
岳文欢惊得目瞪口呆:“天哪!什么鬼玩意!”
“呼呼!”
紧跟着,四团幽幽的红色火焰在骸骨马的眼眶中燃起!
骸骨马浑身一震,似乎活了过来一般,踏了踏四蹄,喷出一股烟火之气,缓缓往前跑动起来!
“快,操纵骸骨马,一直向前跑。不要回头。赶在幽浮境坠落之前逃出去。好你个岳文欢,千年不遇的幽浮之劫被你赶上了!我刚刚追过来。”
一个熟悉的、清晰的声音在岳文欢心中响起。
心灵低语!小白!
“你在哪儿?”岳文欢急道:“幽浮之劫?什么鬼玩意儿?”
“你身后。”小白声音不豫:“三千幽浮,今夜在太初与始元交汇点狭路相逢,过半数都将陨落。你快点,不要出岔子。此处灵力波动杂乱,我完全感应不到龙灵摘星阵,怕坚持不了太久。”
“奶奶的!”岳文欢怒骂一声:“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