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孜恩灵背着行李,把信送到附近罗门的据点之后,开开心心的去找林慬悦去了,刚到林慬悦的客栈门口,就看见一群人稀里哗啦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孜恩灵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连忙往客栈里走去,结果被跑出来的一个路人拦下,那人看她长得漂亮水灵,忍不住提醒她一句:“姑娘,你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了,里面正有人给另外一个人下战书,估计要打起来了,他们这些江湖人的事,我们这些老百姓招惹不起。”
孜恩灵朝他友善的笑了笑,没回话,使出疏影浮动,一晃身就绕开了人流,溜了进去。
劝她离开的那人一愣,明显没想到长得这么水灵的姑娘家也会武功。
孜恩灵甫一进到客栈里,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林慬悦,他坐在桌子上,悠闲的喝茶,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闻。他对面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孜恩灵只看到一个略显消瘦的背影,没看见脸,留下来的人都是江湖中人,将中间的两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孜恩灵见林慬悦没事,暂时安下心来,她随便扯了身旁的一个人,指了指林慬悦对面的人,问道:“兄台,那人是谁啊,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见她长得漂亮,热心的告诉她:“那个人是神墓派的季惊省,那个坐着的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言骨派的林慬悦。”那人啧啧称奇,语气中很是向往,“年纪轻轻才二十一岁就当上了武林盟主,成为高手榜第一,想必总是被人挑战,这不,季惊省正要给他下战书。”
孜恩灵这下明白了,在罗门这么些年她也算是知道了不少江湖事。
季惊省就是一武痴,只知道习武,在神墓派也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跟她慬悦哥哥是不能比的,季惊省几年前还挑战过七初哥哥,结果输了,从此以后闭关修炼了好几年,听说出关后功力大涨呢,所以如今又四处找高手挑战了。
林慬悦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其实非常无奈,言骨派没了庞师应,元溪时两大顶梁柱,即使南怀慵管理得不差,他年纪太轻,实在难以服众,总是有其他三流门派上门来惹事。
无奈之下,他们几个一商量,今年一起参加了武林大会,原打算只是立立言骨派的威风,还好好的准备了一番,不曾想,他们的顾虑实在是多余,真正的高手其实并不会去参加武林大会,所谓武林大会,其实不过是几个自诩是武林正派的门派给自家门派立威风的地方,一般就派几个当代的年轻弟子去玩玩。
他一不小心在武林大会上拿了个第一,成为了武林盟主,南怀慵拿了第二,梁度声拿了第四,就连平日里只知道玩的李龙期也拿了第七,言骨派一下子占了前几个名额,从此他们四个名声大振,门派是没人敢欺负了,但是他们几个人却总是收到各种挑战书,尤其是如今位于高手榜第一的林慬悦,他们几个简直烦不胜烦,林慬悦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安生了几天,却没想到这位神墓派的季惊省还特意找了过来。
林慬悦这才深刻的认识到,小时候他憧憬的高手榜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完全就是弄着玩的,纯粹给大家娱乐娱乐,真正的高手都不屑于参加这种江湖聚会,或者大隐隐于市,高手榜所体现出来的东西太片面,只有初出江湖的愣头青才会相信。
但是既然已经是高手榜第一了,他又不能输,毕竟他身后代表的是言骨派,他叹了一口气,一脸头痛的看着眼前固执的年轻人,他大概跟七初哥哥差不多大,光看样貌不像是习武之人,长得十分秀气,倒像是一个书生,一张嘴就冒酸诗的那种,神墓派的季惊省,他听说过这个人,是个武痴。
季惊省一脸冷漠的递上了他的挑战书,等着林慬悦接,林慬悦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认命的伸手去接,脸上一脸颓然,别人看不出来,孜恩灵却是看出来了。
季惊省弯了弯嘴角,他出关后感觉自己功力大增,喜不自胜,手痒得不行,只想找一个武功高强之人比试比试,听说林慬悦是如今的高手榜第一,他出关之后就一直在找他,一路找到了南凉国的边境地带,可算是找着他了。
林慬悦手指还未碰到挑战书,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俩人之间,在季惊省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他手上的挑战书抢了过去。
季惊省一愣,随即怒不可遏,但又不想失了自己的风度,毕竟眼前人不过是屁大点的小姑娘。
他冷着声音:“你抢我挑战书作甚?”
孜恩灵拿着他的挑战书随手翻了翻,明知故问:“看你样子,是要挑战我慬悦哥哥?”
季惊省冷哼一声,都不屑拿正眼看她,“是又如何?”
孜恩灵看着他,笃定道:“你一定输。”
季惊省顿时炸了毛,什么风度都被他丢到了脑后,差点跳起来指着她鼻子骂。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好不嚣张!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一定会输的?!”
孜恩灵插|着腰,语气比他更嚣张,“就是凭我这张眼睛看出来的,怎么样!”
“你……你……你……”季惊省简直被她气得不行,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既然你接了我的挑战书,你就必须跟我比一场。”
“比就比,谁还会怕你啊!”孜恩灵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孜恩灵来了之后,林慬悦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旁边悠闲的喝茶,他有些神奇的看着孜恩灵,长大后,脑子短还是没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把人噎得不行的本领倒是见长,他嘴角微弯,尽情享受着被人保护的感觉。
季惊省看她两手空空,怕被人说他欺负小姑娘,颇为体贴道:“你找在场的其他人借把兵器吧。”
孜恩灵跟林慬悦一样,练的是剑气,从来不随身带剑,借了兵器反而碍手碍脚的。
“不用了,来吧。”
季惊省却误会了,觉得自己一番好心,却反而被她蔑视,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觉得眼前之人好不狂妄,他再也不跟她废话,提了剑就刺了过去。
孜恩灵使出了疏影浮动,或退或避或闪,轻轻松松的避开了季惊省引以为傲的各种招式。
她轻功步法相当的绝妙,周围的看客完全看花了眼,皆是啧啧称奇。
林慬悦微微点头,对她的武功很满意,看来这些年没偷懒。
季惊省几击不中,他心下大骇,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小姑娘,她甚至还没出手,不知道身手又是怎样的深不可测,他的犹豫,正好体现在剑上,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他一犹豫就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在他犹豫之时,孜恩灵突然不躲不避,在空中一个旋身,反脚一踢,季惊省手下不稳,手中剑生生的被她踢了出去。
一个剑客失了剑,简直是奇耻大辱,一般人这时会失了杀意,开始打退堂鼓,季惊省是个武痴,他反而被激发了好胜心,此时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丝毫不犹豫,用了神墓派大名鼎鼎的沎云拳,赤手空拳的跟孜恩灵过起招来。
沎云拳是神墓派的招牌招数,凭着出拳者的内功深厚,使出来就有四两拨千斤的气势。
季惊省内力强劲,一掌过来,空气波动,孜恩灵没有硬接,她使出飞星逐月,整个人拔地而起,季惊省的那一掌打到了客栈的墙上,客栈直接被他给打出来个大窟窿。
旁边掌柜的心在滴血,却又不敢惹他们这些江湖人。
季惊省趁着孜恩灵还在空中,无处借力,周身全是弱点,他又朝上出了迅疾的一掌,孜恩灵这次不闪不避,就在空中出了一掌,与他的掌风相接。
二人双双出掌正面相迎,此时拼的就只是内力,而非什么招数技巧,更何况孜恩灵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完全处于差到不能再差的劣势。
季惊省觉得孜恩灵简直太傻,如果她仗着招数巧妙,跟他拼招数,说不定还能赢他,可人家偏偏就跟他拼实打实的内力,她才多大啊,不过十几岁的样子,难道内力还能比他这个从小练的人还高?更何况他还有沎云掌相持。
很快,季惊省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脸了,二人掌风相接,孜恩灵不仅没被震出去,还以他为力,稳稳的停在空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季惊省的内力隐隐的被孜恩灵强势压住,沎云掌也帮不了他,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开始打颤,快要站不稳了。
他心中大骇,这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内力居然如此深厚!仅仅是拼内力就处于下风,若真要打起来,他可能输得相当难看。
其实季惊省想多了,他非要出沎云掌,掌风过于强劲,孜恩灵没有招数接,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跟他硬拼内力,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内力深厚,在罗门做的都是些杂事,基本上很少跟人过招,反而是武功招式不够熟练,若他们纯粹拼招式,季惊省大概会输,但是可能没他想的那么难看。
季惊省拼着一口气就是不肯收掌,固执的跟她僵持下去,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被孜恩灵越来越强劲的掌风碾碎。
孜恩灵借他传过来的劲,在空中一个旋身,将掌风一收一带,像吸磁铁一样将季惊省往前拉动了几步,他脚下一动,掌风忽然不稳,聚起来的沎云掌一下子就散了,手上的力气顿时就卸去不少,孜恩灵又是一掌逼得他后退了几步,然后收了掌,悠悠落地。
其实这次出手,孜恩灵仗着内力深厚,占尽了优势,但在季惊省和其他人眼里,她简直深不可测,都不屑于出手,只跟季惊省拼内力就轻轻松松赢了,最后还不想伤他,自行收了掌,季惊省这才毫发无伤。
围着的看客都看呆了。
季惊省再也没有刚才的狗眼看人低,他的神色十分恭敬,看向孜恩灵的眼里盛满了佩服,他拱手道:“还未请教这位女侠的大名。”
孜恩灵对他这个女侠的称呼很是新鲜,也学着他一拱手,报上名讳:“罗门,孜恩灵。”
季惊省又是一惊,罗门?那个只经商的罗门?又是何时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季惊省神色郝然,亏得他沉迷于武学,竟已经比不上新一代的小辈,他面带羞惭,看了一眼孜恩灵,逃也似的走了。
孜恩灵转头看到了掌柜的,她几步走了过去,掌柜害怕得瑟瑟发抖,结果孜恩灵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抱歉,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交给他:“店里赔偿的费用你去找罗门要,就说记在我孜恩灵的头上。”
掌柜的连连道谢,周围的看客也忍不住称赞她的人品。
有几个十分佩服她的江湖侠客走上前来,围着她聊天,问她师承何处,武功路数等杂七杂八的问题,孜恩灵有些慌乱,正要作答时,小手一紧,一直在旁边悠闲喝茶的林慬悦不知何时过来,他牵住她的手,抛开了人群,大步离开,将那些没完没了的问题甩在了身后。
林慬悦的声音带着磁性,沉沉的从前面传来,轻轻的敲打着孜恩灵的心房。
“干的不错,我的小保镖。”
孜恩灵的一双琉璃眼亮晶晶的,波光流转,闪耀着细碎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奇异美丽。她脸颊两旁染上了被夸赞的红晕,低头又瞧见二人牵着的双手,嘴角弧度微微扬起,脚步不自觉的变得轻快,她心情变得雀跃了起来,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感觉快要飞向那天边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