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田埂上,飒爽的秋风吹过省道两旁一排排高耸的杨树。一辆白色的宝马x5忽疾忽缓的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向北行驶。坐在驾驶座后排的耿富贵催促着司机小李赶紧开车,小李虽然把车里的空调开着,但是也是开的满头大汗。
小李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从农村考出来本来想在大城市奋斗一番,但是现在大城市的房价实在让人负担不起,在加上家中的父母年纪也大,身体并不是太好,于是只好托关系回村给村长开开车。
中秋节快来了,今天一大早,村长耿富贵就叫上小李开上车去县里跑动跑动。因为耿家村已经连着五年被列为重点扶贫村,这中间的油水少不了要过他的手。加之县政府里有他家的远方亲戚,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层关系必须要维护好。一年到头,三节俩寿,比伺候祖宗还勤。累了快一天,耿富贵手机响起,电话那头一个嗲声嗲气的女人说道:“死鬼,你今天不是说来我这里的吗,老娘等你快一天了,你不来以后就别来了!”
“别、别,我不正往你那赶得嘛,你先洗个澡等我。”耿富贵隔着手机陪笑道。
北方农村,旱田绵延不绝,几十亩下去除了树,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刺眼的阳光。小李边小心的开着车,边心里暗骂耿富贵道:“妈的,你他娘的吃着嫖着,拿我出来跟你受罪”可是人在屋檐下,仅管人家耿富贵初中没毕业,但是早年出去当过兵,人又活络,复员回家七混八混,当了村长。刚好又赶上改革开放大环境好,乡里让他招商引资,搞了几个村办小厂。早些年生产的面粉、农副产品还有人要,但是这几年亏空的只能靠贫困补贴硬撑着,即使如此耿富贵的几个妹夫小舅子还在厂里拿着空饷,村上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车快出省道了,小李终于舒了口气,看着隔壁县郊区矮房子墙上写的:“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几个佝偻的老头坐在土墙根的长木凳上聊天,看着耿富贵的宝马,投来羡慕的眼光,耿富贵心中好生得意。
“嘭……”正当耿富贵得意之际,一辆银色别克从左边侧面撞在了宝马左后侧。别克车头像一把匕首一样插上了耿富贵的宝马车。侧气帘顿时打开了,耿富贵这边的门凹陷了进去。还好这辆别克车速不高,耿富贵只是感到心咯噔了一下。
“妈的,会不会开车啊!“只见别克车上面下来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小伙子,说话态度十分嚣张。小李赶紧急刹住了车,下来看车辆损坏程度。本来打算和那个肇事司机商谈保险事宜的,谁知道一下车就遇到这么个嫩头青。没好气的说道:“是谁不会开车,你自己看是你撞了我好不好?”这时耿富贵也从右侧门下了车,准备和这个嫩头青理论一番。
“你他妈,以为开个宝马就可以横着走了是吧?好狗不挡道,你们挡着我道了,知道了不”嫩头青骂道。
本来耿富贵心情很好,想大事化小算了,谁知道嫩头青骂道这么难听,怒火中烧。双手捏拳,指骨咯咯作响,准备上前修理这个不知死活的嫩头青。五十多岁的耿富贵,虽然早已经发福,没有当年部队里的身手。但是功底还在,想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嫩头青,他们村上也曾有过几个,被他打的满地找牙,从此见了都是耿叔耿叔的叫着。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今天正好又遇到一个。
“小屁孩,你开车撞了我的车,不仅不道歉,还态度这么嚣张。你爸妈从小没教育你怎么做人嘛?”
“滚你娘,你的老傻鸟……“嫩头青把能骂的难听话都骂了出来。
”啪”耿富贵挥拳就冲着嫩头青面颊子上打去。嫩头青的金丝眼镜掉在了地上折成了s形。嫩头青捂着脸蹲着了地上。耿富贵还欲伸腿去踢他,这时小李赶紧拉住了他,“叔……,别、别打了,别把这小子打坏了,本来是他的责任,别搞到最后成我们的麻烦。”耿富贵这才收住了腿。但心里还是不解气,对着嫩头青脑门上又啪啪打了几巴掌。嫩头青哭了起来,一把抱住耿富贵的腿,你敢打我,我要去报警,我要去告你,我记住你车牌了。耿富贵有好气又好笑,乡下地方又没有监控,打了你也是白打。
小李在边上劝架道:“小伙子,你别这样,你看这事我们是公了还是私了,你这样楸着也不是个事”嫩头青依旧不依不饶,全然不顾斯文体面,一把抱住耿富贵,像个泼皮一样。耿富贵也是烦的不得了,一想还有个约会等着他,哪有心情在这和这个傻不拉几的嫩头青纠缠。嫩头青看着斯文,力气到是挺大的,两个人就像美国职业拳击手抱着僵持着。一时耿富贵也这脱不了他的纠缠。“小李,几点了?”耿富贵问道。
小李打开车门,看了一下车里的手机,“马上快六点了”
“好了好了。帅哥,算你狠,今天算我倒霉,我还有事,我的车也不要你赔了,你也不要再楸着我了,我们俩算扯平了,行不行?”耿富贵想反正回头找修理厂的老王出个险,也不用自己掏钱,何必在这和这个小屁孩浪费时间呢。
这句话好像起作用了,嫩头青慢慢平息了激动的心情,缓缓松开了双手。
“那我走啦啊?”嫩头青问道。
“你赶紧走吧,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今天算你运气好”耿富贵心疼的抚摸着自己宝马的伤口说道。
虽说这车是去年来他们村盖小产权别墅的张总送的,但是耿富贵没少为他跑来跑去,要不是自己和县里亲戚有点权力,人家会这么大方,出手就是一辆宝马。现在的社会,权力和金钱是需要寻租的,也少不了像耿富贵这样的掮客。虽然人家送了车,但是这四个轱辘就是烧钱的祖宗,年年的保险,保养、车油都要自己掏钱。就好比人家进贡了一个绝世美女,没有好吃好用供养着,背不齐哪天会红杏出墙。真是别人花票子点缀了你的生活,你用票子填充了你的面子。
夕阳渐渐落山,两辆残损的汽车各自分道而去,身后只留下车辙和一缕青烟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