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触及伤心往事,风如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这些活了下来的被喂了一顿饱饱的饭,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后来又被移到一个大铁笼子里,训练我们的人告诉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个笼子。”
“到最后你们就互相残杀了起来?”江岑酒干脆将手里的梳子放下,转过身来问到。
“不是互相残杀,只是想办法活下去而已。原本还算拥挤的大笼子,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死去,渐渐空旷起来,到最后只剩下三人。因着我与妹妹联手,所以能活着,而另外一个活下来的确实是真的强悍,我二人联手都没能在她手里讨了好去。我们厮斗了半晌,终分不了胜负。”
“噢?你们是打不过,还是怕杀了她你二人就要面临生死的选择?”
“那人虽实力的确不凡,却也不是没有破绽,的确如公主所料,我二人不敢杀她,所以到最后都累的无法动弹了,才停手互相防备着。最后无法,我们三个都留了下来,我与妹妹被送到不同的地方接受新的训练,只每年生日能见上一面。”
“所以你的不得已就是你那妹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那妹妹?”江岑酒淡淡的问到,“那你说的皇祖母还会派别人又是什么意思?”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还有另外一枚暗棋,奴婢只是一个掩护,只是奴婢也不知是何人,那人无论还是武功还是心智皆在奴婢之上。”
“你的意思是,我身边还有别人在身侧?你觉得那人会是谁?”
风如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公主身边,而且......”
“而且什么,说出来,无须遮掩。”搭在桌上的手渐渐捏成拳。
“而且太后娘娘同五公主的死也同太后多少脱不了干系。”风如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低越下。
江岑酒捏着的手越握越紧,她无法理解皇祖母这样做的理由在哪里,之前虽然防着一二,却也只是怕个万一,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在里面,风如又是如何知道这些,还是说这些都是皇祖母有意透露给风如,好让她知道?那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江岑酒越想越心惊,若是风如所说属实,那无论是自己出宫还是三皇兄的事情,肯定也有她的一份。可是这样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还有一枚暗棋?那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岂不是都曝露在她的面前?她终究是道行太浅了一些,竟然像个笑话一般。
风如见江岑酒想的出神,脸上的表情忽悲忽怨,好像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便开口轻唤到:“公主,公主?”
江岑酒这才想起风如还在,她还有事情没问,复又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信,看向风如,“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这信又是为何?”
风如接过信道:“奴婢自那日起就再没有传过消息回宫,过了这么久奴婢既怕太后起疑,却又不想违背公主,毕竟如今奴婢的主子是您,所以便避重就轻,将这些表面的消息传回去。”
“如此既帮本宫打了掩护,又能暂时保住你妹妹的性命,是吗?”江岑酒继续梳着自己的头发,淡淡的询问。
风如红了红脸承认了,江岑酒又问:“那你又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本宫的消息绕过裴家的暗卫传达出去的。”
“不过是驯养了一条小蛇,用了特殊的法子将它引了过来,又把信让它带去罢了。”
“哦?竟是这般有趣?倒是厉害。你把那蛇弄来本宫看看开开眼。”江岑酒十分感兴趣。
“这......”风如一时有些迟疑,“一条小蛇而已,公主还是不要看了,怕惊了您就不好了。”
江岑酒笑了笑,“一只毛都没有的畜生,有什么好怕的,你只管照做就是。”
风如只好应了,道了声得罪,起身将窗子开了一条缝,用从怀里掏出一只极小的玉哨,轻轻的吹了一声,江岑酒凝神看了好半晌,才听到窗外传来一丝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条通体雪白,长十尺有余,足有手腕粗的蛇爬了进来。
江岑酒惊得梳子都掉了下来,指着蛇道:“这就是你说的“小蛇”?”
只见那蛇游到风如的脚下,又爬到她的身上,十分亲热的在风如的脸上蹭了蹭。
风如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它拨开,道:“此蛇是奴婢当初被扔到山里时遇见的,当时奴婢从一只和它如今一般大的蛇嘴里救下了它,其实当时只是想着那条蛇大些,更容易填饱肚子,谁知它却开始日日跟着,奴婢便把它养在了身边,时间久了也就通了人性。”
江岑酒听她说完,啧啧称奇,“你竟然还有这么一般奇遇,真真的叫人开了眼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给她取名字?”
那蛇像是听懂了一样,看着江岑酒吐了吐信子,还微微的摇了摇脑袋,风如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它的头:“奴婢没怎么读过书,只是习得几个字,还是为了习武看秘籍,所以也就没有取。”
“我记得你跟了我之前是叫银霜,如今看这“小蛇”通体雪白,泛着银光,煞是好看,不如就把你以前的名字给了它如何?”江岑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蛇不无喜爱的说。
风如十分高兴,是啊,她怎么没有想到?果然还是公主聪明,“自然是好的。”又摸了摸那蛇的头“以后你就有名字了,叫银霜,还不谢谢公主?”
风如本也是随口一说,谁知银霜“小蛇”却从她身上爬了下来朝着江岑酒而去,速度飞快,一时间惊得江岑酒甩了梳子连连后退,风如也急忙上前把银霜抓住。
江岑酒大惊失色的盯着银霜,心跳飞快,银霜却像是十分委屈的样子,缩在了风如的怀中,只委屈巴巴的看向江岑酒。
二人这算是明白了,这银霜是听懂了话,想要谢谢江岑酒,却没想到把她给吓到了,一时间两人都笑了出来,倒是在门口守着的流萤一脸莫名,怎么还突然笑了起来。
“银霜从来只和奴婢亲近,连奴婢的妹妹它都爱答不理的,没想到却愿意亲近公主,想来是感觉到了您对它的喜爱了。”因银霜二人之间的关系拉近的许多,风如的口气也变得轻松了些。
江岑酒试探着靠近,慢慢的用手摸了摸银霜,触手冰凉,也就没有开始那么害怕了“为何?你既然一直将它养在身边,你的妹妹自然与它也时常接触才是。”
风如笑了出来:“那时候在深山野林里,又没的东西果腹,银雪便把心思打到了它头上,又一次趁我不在差点把它煮了,还好我突然想起有东西没带,便转身回山洞里面去拿,就见它被绑了在锅里,银雪正蹲着生火,自那以后它便再也不肯靠近我妹妹了。”
江岑酒摸着银霜摸上了瘾,停不下来了,“这样说来,你竟两次救它于危难之中了,也难怪你能驯养它,我小时在古书上曾看到过,传说白蛇乃白帝之子,下凡历劫,幼时病弱,易夭亡,通天意知人性,十分有灵,其毒可啥百人,喝其血可百毒不侵,食其肉可长生不死,就是它褪下的皮也是千金难求的灵药,古时几乎被人捕杀殆尽,故而如今十分罕见。”
风如听江岑酒说完奇道:“竟是如此,怪不得我刚刚养它的时候它天天瘫着睡觉晒太阳,轻易不肯动弹。也不知道百毒不侵长生不死的真是假,只知道它幼时磨牙咬树,那树一夜之间便枯黄死去,毒性却是不假的。”
“真假倒是不知了,不过就算是真的难不成你还要将它吃了不成?”江岑酒逗趣到,银霜听江岑酒这样说,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风如,一副生怕自己被吃了的模样,叫人好生喜爱。
“自然不会,我疼它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吃,它不只是一条蛇,还是我重要的朋友。”
江岑酒点点头,这才是她值得她看重之处,重情义,明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