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草堆里还躺着一个女的。”
“那女的就是要生孩子的那个。”
“我滴个天我这一辈子啊就没见过那么标志的妇人啊真真美得跟天仙儿似的……”
“我当时瞅着那样儿啊怕是个小妾啥的。”
“妇人生孩子那个痛痛个三日三夜都是常事。”
“那做太太的脾气暴啊小妾肚子痛多哼几声都要挨骂。”
“边上那男的也冷血站在一旁瞅着也不说两句。”
“我不过是他们花钱请来接生的也不好多说啥那就接生呗……”
“小妾许是头胎骨盆好窄我天生一双小手我娘说我生来就是做接生的。”
“我把手往那小妾地下一塞摸了一把。”
“哎呀不得了孩子是坠下来了可那胎不正啊。”
“我就跟那做太太的说先得费些功夫调个胎位。”
“那太太看着像是跟赶功夫的样子不答应让就那么生。”
“得那就生吧一碗催生汤灌了下去小妾肚子里动静来了。”
“这一生生了两个时辰先下来的是一条腿……”
“嘶……”
听到这儿堂屋里的众人除了杨若晴和骆风棠其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两个年轻没有过生儿育女的经验坐在那一脸茫然。
但看其他人的反应料想这肯定是很惊险的。
果真孙老太一脸担忧的出声了。
“那可不得了孩子得头朝下才好生啊。”
“我记得从前咱孙家村有个人生孩子是屁股先着地孩子是拽下来了妇人当时就血崩死了。”她道。
老杨头也揽过话茬。
“我们长坪村以前有户人家母牛生小牛那小牛也是一条腿先掉下来的。”
“我当时也在边上看着大家伙儿把小牛拽下来母牛没过两日也死了。”
“母牛死了小牛没奶喝也夭折了。”他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听到这些杨若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提早害怕了。
而坐在她身旁的骆风棠也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两个年轻的男女连那一步的底线都还没突破。
这会子坐在这都竖起耳朵听听得两个人小心肝都砰砰狂跳。
“老嘎婆您接着说呀那个小妾生孩子后来咋样了?”
杨若晴赶紧把关注力转移回来跟老嘎婆那追问。
老嘎婆浑浊的双眼看了眼杨若晴老人家长叹了一声。
“那小妾生了一条腿下来后面孩子就卡在里面出不来。”
“做太太的那个急了嚷嚷着要把孩子给拽下来。”
“孩子这么一拽小妾的命就难保了。”
“我就跟他们说不如试试再塞回去我来揉揉那胎位看能不能把孩子调换个边儿。”
“那太太还是不乐意瞅着那样儿就是想要孩子不要大人的。”
“那男人也不敢吭声。”
“那小妾可怜的哟都痛昏过去好几回了。”
“她听到了他们的话就拽着我的手央求我把孩子拽下来。”
“她这是打定主意为了孩子自己的命不要了啊!”
“我那会子许是年轻气盛吧也不晓得哪来的一股子勇气我跟那两口子说了”
“要么就塞回去再调胎位要么让他们另请高明这种杀鸡取卵的接生法子伤天理我不做!”
“最后没辙他们只得答应了。”
“我把孩子塞回去小妾又痛死了好几回。”
“再接着撸胎位总算是正了孩子头朝下小妾接着生……”
“这一生就生了四个多时辰。”
“孩子个头大脑袋也大难生。”
“那小妾之前力气也耗得差不多没多少气力生。”
“好几回我都担心她不行了到最后她哭着求我。”
“求我一剪子剪开得了无论如何得把孩子弄下来求我保住她的孩子她来生报答我……”
老嘎婆说到这里浑浊的眼底溢出几颗泪来。
屋里听这事儿的人一个个也都神情肃穆眼眶泛红。
老杨头接着问:“老婶子接着呢?那妇人是不是死了?”
老嘎婆道:“好人有好报吧孩子最后还是生下来了是个大胖小子呢。”
“小妾命也保住了母子平安啊……”
老杨头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孙老太忍不住问:“那孩子又是塞又是卡在里面的就算生下来身上怕是也不大好吧?”
老嘎婆道:“是有那样的孩子在娘胎里憋久了生下来不会哭老费事儿了。”
“不过那孩子说来也是怪了生下来就会哭大腿上还有一个月牙状的红疤。”
“跟那山神爷手里拿的法器上的东西有些像怕是山神爷保佑的呢……”
喜剧收尾堂屋里众人都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杨头也笑了。
还没笑三秒笑容突然就僵在脸上。
“老婶子你说啥?那孩子腿上有个红月牙胎记?”老杨头问。
“那只腿上?”
老嘎婆想了下摇头:“记不得哪一只腿不过那红月牙我可是记得清楚呢!”
老杨头的脸色变了又变。
坐在那里表情有些怪异。
屋里其他人都还沉浸在方才这事情里都在为那个小妾舍己护儿唏嘘着。
杨若晴却注意到了老杨头的异常。
“老嘎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小妾他们是哪个村的?”杨若晴问。
老嘎婆摇头:“不认得是哪个村的他们不说不过听那口音就是咱眠牛山这一带的。”
杨若晴又问:“那算算年份当年那孩子要是活着现在大概多大年纪了?”
老嘎婆想了下:“呀到今年刚好一甲子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
一甲子?
那不要就是六十年吗?
杨若晴在心里掐算着目光突然就落到老杨头的身上。
“爷山神庙那个孩子刚好跟爷你同岁哦真是好巧呢……”
杨若晴笑嘻嘻道。
老杨头却笑不出来。
“老婶子你、你还晓得当年那三个人长啥模样不?跟咱说说?指不定咱认得呢?”老杨头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