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前已经停了数十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看来今天来的人还不少。门口的堂官并没有因为他们是步行走来而眼露轻视,其中一个上前礼貌的问道:
“请问两位此行是吟诗作对还是听曲观舞?”叶承宇看他走路的姿态就知道此人武功不低,刘文涛礼貌的说道:
“我们是来拜会何诗婕的,不知应该往何处去?”
来人面露难色的道:
“不好意思,今日诗婕姑娘身体不适,你看他们,都是来看何小姐的。”刘文涛一眼望去,旁边有一大群青年才俊翘首以盼,他怕被人认出来,连忙举袖掩面。
叶承宇将名刺拿出来晃悠了一下低声说道:
“不要编了,看来阁下演技不是很过关呢。”那人好像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似的,立即殷勤的带着两人朝里走去。
通过一条蜿蜒曲折的通幽小径,三人来到一处相对比较独立的幽静小楼门口,两个眉清目秀的俏婢立即迎上前来,刚才的堂官悄然退去。两个俏婢收走名刺将二人带进楼内,楼内铺满木质地板,一座绣有江山美景图的大屏风将来人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其中一个俏婢柔声对叶承宇道:
“姑娘不喜杀伐之气,还请公子将佩剑取下容我们暂时代为保管。”
叶承宇心中暗道:好大的架子。他出入这种地方当然不会带上斩龙刀,但他临走前凝月还是将自己的剑交给了他,他没有为难两个丫鬟,老老实实的交出佩剑。
一个俏婢收好佩剑之后带领二人绕过屏风,屏风之后是一个大厅,大厅内布置清新素雅,隐有笔墨清香沁入鼻息。方宇卓对墙正中挂着的字画发生了浓烈的兴趣,这幅字画画的是秋日的夏,远山之上红枫似火、层林尽染。一帘瀑布自山顶泻下聚成一潭碧波,一条小溪将湖水与河水相连,小溪之上是有木质拱桥,拱桥旁边则是一座农舍,隐有炊烟从农舍中飘散出来。这炊烟和河上的烟波浑然一体,河上轻舟点点,莲荷片片。河中间一叶扁舟特别醒目,扁舟之上,一白衣女子坐于船头,独自抚动琴弦。天空中是一行大雁静静飞过,整个画面清新自然、流畅随和,虽丈宽而容十里烟波、虽寸薄而纳千里沟壑,堪称大家风范。方宇卓暗道:就是拿数码相机也无法同时捕捉诸多景物,实在是功底深厚。画上提诗一首,笔锋苍劲有力,也非凡品。诗云:
江心渡隐一叶舟,
暮霭烟波温婉留.
雁过无声淡淡去,
渔歌晚唱总成愁。★注解一★
两位俏婢拿出文房四宝置于案上轻声道:
“两位初来还请留下姓名。”
叶承宇暗骂这里臭规矩多,这边的刘文涛已经拿起毛笔工工整整的写出了自己的名字。刘文涛是大学士,有涵养,叶承宇可就不一样了,他上前拿起一枝拇指般粗细的毛笔蘸满了墨汁,准备写下姓名。他看了一眼小小的签名簿道:
“可有大纸?”一俏婢立即拿来大幅空白卷轴在他面前展开,刘文涛不假思索的挥笔写道:
今日有幸见佳作,遂诗兴大发,和诗一首,献丑献丑!
荷河秋深一扁舟,
河荷花淡余香留.
缘分有尽飘散去,
秋心无眠凝成愁。
落款是云城白丁。
叶承宇这和诗比之原诗意境上好了一筹,落款白丁,嘲讽之意一目了然。刘文涛一看和诗欣然叫好,想不到这叶承宇除了一身武艺,还能有如此的文采。方宇卓一气呵成写下龙飞凤舞的大字之后将笔墨放回。两位俏婢立即赞赏道:
“公子好文采,奴婢佩服了。”
叶承宇借机搭讪道:
“呃,两位,请问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来吗?”大概是因为见识过叶承宇的文采,两女对二人立刻刮目相看,其中一个道:
“有很多人呢?”刘文涛奇怪道:
“我怎么没有看到?”她回答道:
“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这里是专门准备给你们二位持有名刺的贵客休息的。”
方宇卓还以为已经到了地头了,不未曾想这原来只是一个歇息场所,他再问道:
“都有哪些人前来呢?”
另一个俏婢说道:
“有云城富商贾三才,还有云城盐铁司李文忠的公子李希白,还有云城大儒罗澄明。”
叶承宇看见刘文涛听到罗澄明的时候,眼中露出不屑神色,他低声问道:
“刘兄认识罗澄明。”
刘文涛说道:
“此人恃才傲物,提倡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是坚定的士族无上论鼓吹者,还自命为什么鸳鸯蝴蝶派。”
士族是这个时期地主阶级中部分享有政治、经济特权的家族所构成的一个特殊阶层。在方朝建立之前,士族与寒门的区别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时的士族势力平行甚至超越皇权,只有极少数的寒门能够上升为士族。
当时,士族为维护自身利益,修撰族谱,禁止与非士族的寒门联姻,拒绝与寒门往来。皇帝可以封王封侯,却不能封士族。他们还联合势力制定了严格的士族制度,依官位定士族为数个等级,据等级享受政治经济特权,这也直接导致了前朝的覆灭。
方朝建立之后,神域出于自身的利益,联合皇权极力抑制士族势力,授于高官而不给实权,士族的势力受到削弱。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士族的势力并未完全消除,南方的士族势力就在方俊威兵败之后反弹。
在北方也有一些士族的遗老遗少希冀恢复士族昔日的荣光,虽然在战时他们不敢招惹像叶承宇这样的实权人物,但在社会转型阶段,他们又滋生了死灰复燃的念头。
叶承宇根本就懒得理会他们,改革势在必行,矛盾注定无法调和。这样的矛盾只有通过铁血的镇压才能最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