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朦胧着玄武湖湖面的水气。
徐徐夜风轻拂带来了嫩柳儿的清香。
傅小官正与夫人们坐在陶然亭中他正在讲着《西厢记》的故事。
“……这位张生的住所与崔莺莺所住的西厢房仅一墙之隔一天晚上也是像今晚这般的明月崔莺莺同红娘正在园中烧香祷告却听见隔壁的张生高声的吟诗一首:
月色溶溶夜花荫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
这崔莺莺一听立刻和诗一首: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
这一唱和彼此便更增添了好感……”
包括苏柔在内五个女子此刻都目不转睛的听着傅小官却抬眼一看贾公公正向他走来。
虞问筠嘟了嘟嘴儿很是不满。
董书兰却轻轻的拽了拽虞问筠的衣袖对其余几个女子使了个眼色尽皆起身离去。
贾公公来到了傅小官面前躬身一礼:“老奴打扰了殿下的好时光。”
“无妨请坐。”
“谢殿下……三件事老奴觉得殿下肯定会感兴趣。”
“说来听听。”
“这第一件事老奴亲自去过一趟长公主府并仔细的瞧过了殿下所说的那颗梅树其根部确有开凿痕迹但而今却无那藏着的东西。”
傅小官皱起了眉头“这事儿我这些日子也有在想说不过去呀!其一以长公主的身份她没必要成为拜月教的策门中人。其二就算她是策门中人她取了那东西也不会蠢到将那颗梅树移植到她的院子里。”
“长公主是个极为精明的女人我不相信她会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贾公公点了点头“老奴也不相信这些日子派了两只兵蚁盯着长公主去过尚皇后的蝶仪宫两次去过宁贵妃的宫里一次出宫去过四通钱庄一次还去过琉国那使馆一次皆无异样不过……”
贾公公一顿想了片刻又道:“不过长公主确实不好男风。”
“这话……”傅小官吃了一惊贾公公低声说道:“琉国使馆里的那位樱花姑娘……而今是长公主殿下的、新欢!”
傅小官愕然的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那位樱花姑娘这之前可是喜欢过他的怎么而今这口味儿却变了?
这世道……当真有些疯狂!
这是人家的自由傅小官当然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位殿下曾经受了情伤却变成了现在这样傅小官还是为她感到惋惜。
贾公公也没有再八卦这个话题而是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老奴得到一个消息恐怕会牵涉到尚皇后。”
傅小官顿时看向了贾公公视线沉重。
“蝶仪宫中前些日子……四月二十五夜里死了一个宫女。这名宫女也就在那个夜里去了一次水月庵她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去的大致是在子时。她在水月庵呆了半个时辰左右离开那马车直接驶入了蝶仪宫然后那宫女就死了尸首却埋在长公主府后花园的那片玫瑰园中。”
傅小官足足沉默了半晌问了一句:“这消息你如何得知?”
“水月庵旁边住着的是一个姓崔的老人名叫崔月明是陛下、也就是傅大官当年放在金陵城的人。”
“什么?你说那胖子那么早就安排了人在监视水月庵?”
傅小官难以置信那个憨厚的胖子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可贾公公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于拜月教之策门这天下恐怕没有人比武帝陛下知道得更多。”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宫女的尸首埋在长公主的后花园里?”
贾公公咧嘴一笑“因为那个姓崔的老人是个追踪的高手那夜里他就藏在马车的底下他进了宫。”
“那他听见了什么?”
“他听见了尚皇后吟了一首诗。”
“……”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傅小官觉得这特么简直像一出迷局“这诗是我写给尚皇后的。”
“老奴知道但老奴以为尚皇后喜欢这首诗并不是因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那是为何?”
“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一句。”
傅小官的眉间锁成了川。
那是宣历八年十月初一他初到金陵那日殿试他因为那篇策论被陛下召见去了金殿。
散朝之后宣帝将他留了下来就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去了蝶仪宫第一次在蝶仪宫中用了一顿饭。
那时候的尚皇后还是尚贵妃就在后花园的秀春阁里看着那满园的秋菊他为尚皇后写下了这首诗。
“这首诗本宫甚喜不可外传。”
这是尚皇后在看了这首诗之后说的话所以这首诗至今未曾传颂。
那个性子恬淡的齐州才女那个喜爱种花的丈母娘而今却和拜月教的策门挂上了关系这实在令傅小官难以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有苦难言?”
“既然欲辨已忘言想来她确实有苦难言。”
“宣帝可知道?”
贾公公点了点头“正是宣帝下令处决的那名宫女。”
“为何今日才告诉我这件事?”
“回殿下因为那位崔姓老人的身份这之前蚁群也不知道。今日才收到武帝的飞鸽传书故而今日蚁群才从那位老人嘴里知道这个消息另外就是在武帝的信中他说……此事到此为止!”
傅小官一怔“不查个水落石出?”
“既然陛下说此事到此为止那便无须去查个水落石出了老奴以为……那石头真露出来未见得是个好事。”
傅小官沉默了半晌如此看来尚皇后和拜月教之策门是定然有关系的只是她欲辨已忘言看起来当初是身不由己所以胖子老爹将此事就此终结。
但策门的大长老究竟是谁?
尚皇后又为何要将嫁祸于长公主殿下?
“这是陛下给您的亲笔请殿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