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仅剩的一半大门被踹飞之后先是一人趾高气扬的跨了进来大约三十上下虽然瞧着像是心急火燎的赶了一阵路风尘仆仆姿态上却是不可一世紧接着进来一白须老叟输人不输阵这老叟原本发白的衣衫上沾着点黄尘却依旧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态样子。
二人像是没看见靠着墙壁的徐江南和坐在地上的魏阳也没打招呼径直往原本魏阳的角落过去魏阳眼见如此立即跑到之前停下的地方将自己的包裹抱起一副市井小人的笑容躬着身子朝着目空一切的二人点头哈腰说道:“两位你们坐我去那边我去那边。”一边说着往后退一边缩着身子生怕招惹到了这对人语态卑微到不行。
徐江南倒是乐得自在虽然那二人身份不明但也正是如此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也不至于像魏阳那般退缩。那二人坐下之后倒是吃着干粮说是干粮他随意瞥了一眼看着精致的样子也要比自己之前吃的要好上几个档次不止。徐江南还好那二人不屑一顾归不屑一顾好歹没有做出说让自己出了这破烂城隍庙的出格跋扈举动他也懒得去结交或者招惹闭着眼睛靠着墙沿。
魏阳则是瞧着点心私下咽了口唾沫。
其中大约三十来许的那位汉子瞧见魏阳的做派从头到尾打量了魏阳一眼满脸鄙夷神色轻笑一声不屑说道:“别想了这点东西你小子就算是卖了全部家当都吃不起。”
魏阳悻悻缩回头不敢搭腔于他来说受气是常有的事他还记得以前也曾为了点意气对于一些话嘴硬说了几句哪怕是实话也是被人拽到路边打了一顿吐了几口血之后等到那些恶仆离开之后魏阳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云彩也是那会虽然肚子还是空荡荡的但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活着还好了身上的痛楚也是生生的告诉他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累了。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遇见这种不可一世的人无论是不是真的有些手段都会学着装孙子这可是个好手段那些个眼高于顶钟鸣鼎食的公子哥一般也不会同他这样的人计较会掉身份这可是他同这些人打交道舔血的技巧之一同样也是打消那些人疑虑的方式。
果不其然这番上不得台面的没脸举动之后那人也是鄙夷神色一闪而过没有兴趣转而看向闭目的徐江南随手捡了个石子抛了过去正中徐江南的肩膀狂妄无礼说道:“诶另外那小子你是哪里人?”
徐江南对这人之前的无理举动置之不见睁开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那人一副上位人的姿态点头说道;“嗯就是你。”
徐江南温和一笑淡淡说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那人似乎被徐江南言不达意的说辞给惊怒了这明显不是他要的答案站起身正要开腔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仙气老叟按住他的肩膀淡然说道:“韩云坐下。”
老叟一开言这人原本嚣张的神情立马就收敛起来唯唯诺诺就同刚才魏阳的神态一般无二瞥了一眼徐江南奉承说道:“好的凌老。”
徐江南心里满是无奈起了身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是黄昏不过秋日入夜快瞧着样子估计也就一时半会的样子徐江南先是挑了挑火堆再加上几块枯木继而转身拿起用布包裹着的春秋剑匣又用剑匣挑起自己的包袱不过只是之前的《佛说四十二章经》不小心掉了下去本来就不是什么罕见东西徐江南随手捡起为了防止节外生枝特意将书面斜对着对面二人想让他们看清楚封面然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放进怀里挑起包袱潇洒往外走去。
除了那位被称作凌老的老叟魏阳和另外那个韩姓的汉子都是抬头看见了这一幕韩姓汉子面带不屑一声冷笑不过因为身边老者的有言在先倒是收敛很多没有说话。
魏阳则是抱着自己的包袱起身追了出来。
无论怎么样比起那两位他显然是觉得徐江南更为无害一些若是徐江南走了他也不敢在这里多呆跟着徐江南跨步出去疑惑问道:“小兄弟眼看要入夜了你这是?”
徐江南没有停步也没有转头心平气和说道:“周边转转舒舒气万一碰见点野味也能打打牙祭不是。”
魏阳并不高又习惯性缩着脖子在徐江南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像个小跟班一样尤其是这番故意落后一步。
徐江南其实大概知道魏阳的心思以前这事没少自作聪明的在先生身上干过这番小动作无非就是有备无患的祸水东引到自己身上不过他也没有径直点明出来本来跟那二人也就不对付也就在这人皆可住的城隍庙呆一夜而已明日一早四散离开这点缘分他还真的是看不上眼人海茫茫的天晓得你是谁。
徐江南扛着剑匣也没怎么走上几脚路天色也就愈加昏暗起来他转过头像是随口问道:“魏老哥你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
魏阳乐呵一笑摇摇头说道:“哪能呢我也就是替人跑跑腿喜欢在茶楼酒肆穿插听点东西你要说个人名出来指不定我还能知道一二不过……”魏阳转眼话锋一变颠了颠包袱抱好了之后继续说道:“小老弟先前他们的称呼你在意到了没有?”
徐江南轻轻点头。
“小老弟他们怕也是要去卫城的。”魏阳一副可怜神色的看着徐江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又是一声轻叹一副过来人口吻说道:“小兄弟不是我说你那些人要面子你就给他们点面子不是何苦去招惹他们老哥知道你有点身手但光凭身手可走不了江湖。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
徐江南闻弦声而知雅意知道他是在说自己之前的举动他也知道若是低下身姿可能那人就也不会有抛石子的无礼动作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考究心境也有些变化知道一味避让并不是处理办法的最佳方式就同自己如今的处境一般难不成退一步就真的海阔天空?那些人就不会要自己的命了?该来的迟早要来躲不掉。
徐江南没有理魏阳身影细碎斑驳的入了林子。
在徐江南和魏阳二人离开之后本名韩尘的跋扈男子看了眼身旁在家里有些声望的老者作为韩家嫡系这老人身上的秘辛他也知道不是个慈悲善类早些年手段狠辣的杀了一家人尸体都给挂在墙院上血腥恐怖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入了韩家也给更名改姓成了凌月影不过原来的名字自家的叔舅一直讳莫如深。
不然就凭他这份眼高于顶的性子在分堂里对于那些个仆役稍有不顺都是拳打脚踢能放下身姿对一个门客老头假言辞色恭恭敬敬?没听过手段断然不会这样。这番家里出了事族里有信急急忙忙将他召回本来在分堂过着神仙帝王般的日子急急忙忙的赶了几天路哪里还有什么好心情再者说密信上也是说就此让他一路上听令这位在分堂里冷眼旁观了几年的老者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徐江南的冷漠姿态巧也不巧正好撞上了气焰熏天的韩尘韩尘可不是个怕惹事生非的人仗势欺人的活没少做韩家子嗣开枝散叶枝枝叶叶那么多只是沾亲带故的他能被家主关注到做了一堂的堂主不就是凭着这股子特别能招惹是非的脾性?小鸡撒尿各有各的道不是。韩家那会也正是需要这么一个人来彰显自家的态度他也就是借着这个正巧被物色上了委以堂主的职位。
韩尘不敢对老者太过放肆只是轻声说道:“凌老先前的小子是有猫腻?”
凌月影徐徐睁开眼用手捋了捋胡子点点头一边拢起袖子一边轻言说道:“有些伎俩不过不碍事。”说完之后又是抬头看了眼韩尘言语平淡确实不容置疑的吩咐说道:“再赶上个半旬左右的样子应该就到卫城了有什么邪火等到卫城自然够你发的路上就安宁点不然真出了事老夫也救不了你。”
韩尘听言唯唯诺诺应承下来这一路行来明面上是听凌月影的但是走到现在也没见这老者指手画脚过如今一番不轻不重的话语下来一直受人奉承的他如何受得了这股气脸上青红交加不过对于这个凌老他不敢发火而那个已经出去了的徐江南在这老者的吩咐下也不敢多生事端眼里恶毒神色一闪而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渐次暗了下来徐江南和魏阳没过多久也是走了回来手气不错徐江南手上拎着一只灰色的野兔脖子绵软毫无生机魏阳也是之前的懦弱样子抱着包袱入大堂的时候还一脸腆笑的望着韩尘走一步躬一下身子。韩尘却低下眸子重哼一声没有说话。
徐江南旁若无人的进门魏阳见状心里也是一声暗叹显然自己之前说的话他也没听进去不过这话他也不会再说第一次是好心第二次就容易找人烦了。
徐江南自然不知道他走后城隍庙里韩尘二人的对话至于这二人是不是韩家的人同徐江南无关紧要他去卫城是找卫家看能不能去次让江湖人都朝思暮想的剑阁又不是找韩家。
自顾蹲在门外找魏阳要了把防身匕首。
韩尘见状还是紧了紧神经无的放矢的朝着魏阳喊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魏阳满脸无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望下韩尘又望一下徐江南摊开双手陷入两难。
徐江南则是微微一笑摇摇头像是在嘲讽韩尘的风声鹤唳逮着灰兔往外走去轻车熟路的开膛破肚。
忙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这才随意在火堆旁支起了架子熟稔的火烤起来。
魏阳见韩尘没了动静之后也是放下点心将包袱往身旁随意一扔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一些行走江湖常备的衣裳把戏之内的东西想必这些人都瞧不上眼坐在火堆旁边盘着腿一边烤着火一边等着肉先前虽然吃了点干粮但那玩意能跟这已经有些香味散发出来野味相提并论的?他巴不得找个角落将之前吃的都抠出来。
徐江南深谙此道以前就经历过风餐夜宿的日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之后香味浓郁色泽焦黄油亮魏阳舌下生津咽了咽口水。
徐江南也没有想过吃独食眼见差不多了之后用匕首切割开来见着有份递给魏阳一半至于另外两人他强随他强去吧。
不过也就是在二人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韩尘从腰带里掏出几块铜板叮叮当当的扔了过来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小子这兔子我们要了。喏这是银子。”
魏阳闻言立即苦着脸正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瞧着人家的身板自己也没有那个资本多事将要转过身子将手上焦黄的兔肉递过去的时候徐江南按住他的身子抬头朝着韩尘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眯眯说道:“这东西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得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