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觉得难以置信他们之前在卫城摆出这么一副像是自食其果的卑微姿态尤其林墨在卫澈出府之时率先表态像是以卫家马首是瞻而随后的姿态也是如此可卫澈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拒绝也不点破像是看破了林府心里的那点如意小算盘。
金陵图卫家就算卫澈身死整个卫府一时半会也栽不下去就算坐吃山空也会有上那么一段时间消耗而这段时间最好便是在卫城找上那么一个可以制约卫家的存在而今的场景他不信金陵不会关注韩家一事各家态度不算明显但都与卫家暧昧不清只有林家之前稍微有些大胆举动算作出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家算是在这一层上栽了这不奇怪利益和风险并存天上掉馅饼的事几千年也没瞧见过一次如今在金陵看来未尝不是大势所趋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真要找这么一个扶植的对象林家首当其选林墨认为自己如果对上卫澈可能胜算不大但要同卫?i这类腰间佩玉的书生公子周旋那是绰绰有余不过当下老太公一语惊人他深思一下觉得有可能但又觉得滑稽他不是没有同卫?i打过交道林卫二家之间几十年几百年的小世交见面聊天什么再是正常不过他从来就没从中看出过端倪而老太公以前也没有过这种意思只是如今老太公无端说破总不会是无的放矢。
林出野瞧见林墨的疑惑神色微微闭眼郑重其事轻言说道:“其实这也是卫澈没有犹豫应了金陵给我的一种猜测卫?i若真是个一窍不通的痴人可能没有自知之明卫澈这小子在这方面走在了他爹前头他肯定能看出来他这一走卫秦这老家伙又是西去就算有着程家帮衬可程家手脚也顾不了太深再者又说卫家是江湖世家程家是官宦世家天地君亲师若真是金陵有意这个女儿可能都嫁不过去了如此一来等他回来之后不照样也是个面目全非的残败样子?”
林墨闻言一脸深思。
林出野叹了口气说道:“又或者说卫澈的依仗在当夜出手的前辈身上天下百行术业有专攻那名不知姓的武林前辈就算武功盖世也止不住卫家的颓势。再者又说卫家杀了青城山的师叔祖又伤了赵生徙青城山能善罢甘休?卫家有底气能对上这两方磅礴势力?”
林墨抿着唇不出声试探说道:“会不会是卫澈的障眼法。”不过说完他自己也是一笑空城之计百年前在大秦有过一次虚实之事用第一次的是天才可谓大胆心细第二名的那是蠢材那叫白白相送。
林出野也是一笑摇了摇头似乎说了这么大半天自己也是累了坐到桌边揉了揉面容也没有半点长辈架子拍了拍林墨肩膀说道:“这个你自己拿捏林家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此事也一直是你在处理我也就是说说天晓得那小子是不是人高艺胆大给我们摆了个空城绝唱出来。”他还有一些东西没有说出来比如卫?i送子百里这当中疑点很多其中就是卫?i一个读书人当年传闻卫澈上青楼事后被卫?i恶惩一个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死脑筋就在卫澈去而又归的短短几年转换了过来而且转换的如此衔接无缝浑然天成的样子他也不得不多想一个看不起官位的读书人却送儿子去拿那份乌纱实在可笑。
而这些他没说的缘故便是知道适可而止有些事情点拨了一下就够了如果万事皆由他来办等他百年之后这个担子依旧也卸不下来习惯其实也是依赖的一种他怕林墨万事都要他来说明与其栽培出一个听话子孙还不如趁着自己能守住这份家业的时候让他多试试林家在他手上中庸几十年没有败坏同样也没有太多起色中规中矩而已这事也是卫秦身死之后如今卫家局面给他的思虑堂堂卫家也是一朝江湖一朝人林府又何尝不是自己当下还能走动一副老骨还有些脸面可以卖百年之后林墨若是撑不起就算带他喝上几百份茶那也无济于事雪中送炭还是太难若是能出头这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林墨城府初显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林出野吸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弯着身子饶有意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话继而出了门世事不若手谈棋秤上若是搭下脸还能悔个棋可人间事落子生根不到最后胜负手从来就没有说万全之策。
……
凉州桃花观。
这一场雪来得有些晚但还好没有缺席一荆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扫落枝叶上的雪用盆钵接着到时候用来烹茶说可惜也可惜面容国色天香杨柳细风的怎么看都是个王妃月桂命终身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却在山上忙着这些闲碎事情累了之后便搁下身子轻捶柳腰脸上笑容却是如何都遮掩不住她在桃花观住了快一年累了也快一年但同样整整也开心了一年满意了一年知足了一年。
休憩时分沈涔盘算着过些日子要去山下置办的东西想好之后又是小心翼翼回忆了一遍直到没了遗漏和差错之后远眺了一下白雪深山轻抚了下额头轻轻一笑收回之前浅薄的思绪又是开始收集积雪这些东西都是大有讲究积雪不能落地入地便有土气只能是枝叶上的积雪而且还要新雪隔夜的不能要她本来是不信这些所谓文人雅士整出来的东西可想着另外一个人她愿意做这么一些有心意的无聊事情。
等雪花入玉之后看似满贯等到化了之后实则只有零星半点做完这么一些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从后山下来途经桃花涧的时候又是瞧见山路旁边开着一朵紫色小花少女心思磅礴欲出沈涔眼珠子一转蹲下身子摘了花又是小心别在耳间轻轻哼着年少时候李闲秋仅写的一首蝶恋花而且还是只有半阙下半阙她使劲浑身解数可无论怎么问李闲秋都不愿意告之与她。
等到辗转半个时辰回到桃花观不出意料那两个男人果然又是坐在院里一人看书一人打坐一坐就是一下午很少听到他们交谈原本她也觉得奇怪因为李闲秋上观之后在桃花观借了许多关于道门的书籍典卷按理来说应该会有很多话才是李闲秋性子冷她已然习惯了毕竟经历了太多事情而那位桃花观的年轻观主吕清一个本是清清秀秀的道士却非得冷着脸一副半拉小子假装成熟的好笑作态。
只是她想不到的就是这位看起来的年轻观主真要论述起来吃的盐还真比她吃的饭要多。
可她没有这个机会知道了她不会问李闲秋便不会说而吕清就不用提了这一年下来与她说的话加起来不过尔尔。
入屋的时候李闲秋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继而一笑又是低头看书。
沈涔疑惑了一下却没有当面问及这些话她知道场合只是微微蹙眉又是瞪了一眼李闲秋入了屋。
眼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要是寻常这名年轻道士还会坐上一两个时辰这些时日他总会在这个时辰离开而之前有一天整天都没见到身影她有些纳闷的问过李闲秋李闲秋只是笑着回答说出了趟远门可第二日他又如约而至这能有多远的远门怕是连雁北都没走出去过吧可是出于礼节她还是出来给二人的茶杯添了茶。
李闲秋瞧着吕清似乎起身要走的时候他望了眼远处已经有小半夕阳隐匿在山涧后头轻声开口说道:“你认识他对吧?”
吕清知道李闲秋口里的他是谁也知道李闲秋说的是哪一件事他自己本来就不觉得能瞒过这个智计一绝的面前人或者又说他没想过这件事他想做便就去做了仅此而已。
李闲秋一语破了这个沉默之后就像停不下了一样即便上一个问题吕清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缄默不言他也不顾又是问道:“那他还好?”
两个问题其实问的是两个不同的人吕清睁开眼看着茶香袅袅不多时点了一下头又是再点了一下头。
李闲秋有些称奇道门之术实在是无奇不有西蜀道的事迹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经到了北地而作为这一场剧幕的小半个幕后人早在之前就有所预料当然也就是预料到了结果若事无大小皆能算计也太骇人听闻了点。
沈涔初次听闻的时候先是舒了口气继而面色一变又是义愤填膺痛骂徐江南无情无义这才多久就勾搭上了卫家的小姐看样子寻常时候担心他会因为出事而让自己那个带大的傻闺女伤心的场景不会出现了不过最后这股火气还是被李闲秋给吃了原因无二就因为李闲秋听到她的这份牢骚话只是像看戏一般一脸笑意的摇了摇头。
事后李闲秋三天内没有茶喝并不是李闲秋无手无脚不去做这等事而是因为寻常时分这些东西都是沈涔顾着那三天内莫说整个茶叶就连茶梗他都找不到一根只能暗叹一句宁惹君子莫惹女人。
有些人死了可最后不照样还是活了过来这吕清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即便这样李闲秋在看到吕清点头之后很多年未尝出现的好奇心也是再现只是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便又开始沉默他在等等那个人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毕竟这名说好不出手不南下的道长还是破例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