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跟黄梁生在后头一步一步的走正巧阳光有些毒辣慢着走也不会热而黄梁生之前因为秦晨的一次惊吓酒也醒了说话便小心翼翼了很多徐江南也不在乎这个有人陪着也好至少身份不容易暴露而黄梁生也没觉得身边这个笑容和善的男子便是前段时间喧嚣尘上的徐家子徐暄的名望在凉州真不是虚假旗帜当初多少人觉得徐暄只是个运气稍好的年轻人能够靠着棋艺入王府就连当初入行伍的时候也是觉得沾了陈铮这位皇子的光以及后来稳步晋升那些个军功放在长安也没几个人信时不时还有人拿着这个嘲笑陈铮放着真才实学的人不录用反而让一个棋手平步青云更加不用说那些个眼高于顶的士子文生胆子大一点的有些背景就敢当面嘲讽就连当初徐暄带兵南下的时候整个西夏也是哗然没人觉得以现在西夏的国力能有机会渡过夏陵江整个朝廷皆是想看他的笑话。
直到半载功夫西夏那片夏字军旗插在金陵城墙之上陈铮也跟着南下的时候他们这才如同大梦初醒再见这位西夏文武群臣第一人的时候算是低了头西夏向来以功论赏这番功绩摆在西夏人的面前那些原本依仗着自己的才学叨叨了几句的也是闭嘴不言算是聪明人因为说了之后只是自取其辱没人应声算是一个若是随便一个在他们眼里是下九流的人物不识抬举的反问一句让你来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破了东越?
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接之前说的就是笑话接了自己就成了笑话尤其被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九流问起又计较不是不计较也不是这才是真的两难如鲠在喉。
只不过徐家子存活的消息传到凉州行伍之内一些从军老卒骚乱了一阵当夜行伍之内大半凉州骑兵夜晚只有几个哨兵观望整个军营酒香满溢而凉州本土也是喧嚣了一段时间只不过无人敢涉及那块逆鳞而已尤其是他们又没见过这个所谓的徐家子是不是空穴来风都不知道。
再者又说这么些年下来凉州行伍之中也加了不少新兵蛋-子对于徐暄起先也有口无遮拦谈论徐暄的无外乎都被打了一顿而行伍上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问不顾再往后就也都是闭嘴不谈。
行了一路之后日头愈加毒辣徐江南找了个阴凉处休憩拿出酒壶喝了一口又瞧见黄梁生靠在旁边擦着耳鬓如溪留下的汗液将酒壶递了过去说道:“要不要来几口解渴?”
黄梁生有些意动却用出了莫大毅力摇了摇头之前微醺醉酒的事还心有余悸要不是面前这公子哥自己在人背后非议一权贵人士若是心善向佛的还好说磕几个头说不定能活下来若是遇见个心狠手辣的只不定就已经抛尸荒野了哪敢再喝酒误事。
徐江南见他摇头也不强人所难自顾喝着望着万里无云的碧蓝天色以及西北方向格格不入的深色红云神游天外以前不觉得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风动而心动如今却是见山是水见水是山遇事波澜不惊却总觉得像极了自己最为看不起的士子只会骑驴吟灞上的伤春悲秋。
黄梁生擦拭汗水之后望向徐江南只见他眼神怔怔的看着西北一手搁在膝盖上空悬酒壶。
他顺着视线望过去也是轻叹说道:“江城也不知道招惹到了哪方邪士一夜之间了无人际只留城外一道血色护城河。像我们这种混吃等死的江湖人哪里管得了哦天下事向来能者多劳这是那些人物的事。小兄弟老哥哥我奉劝你还是别去管了吧。”黄梁生用手指了指天很是隐晦。
徐江南回过神转过头看着黄梁生直到黄梁生撇开眼这才轻笑说道:“这不是江湖事?再者江湖不是说义字当头?”
黄梁生老脸一红一个自诩老江湖被一个看着才入江湖没多久的小生这样咄咄逼人的追问却找不到反驳话语其实他不知道徐江南比任何人都要接近那场险境而那轻笑更有几分自嘲味道。
北地的江湖比起西蜀的江湖总归要坦荡一点就连人也觉得要真性情的多就连黄梁生这样的老江湖也会因此而羞愧不语只不过这番作态反而让徐江南觉得可爱。
过了许久之后徐江南换了个轻松的话题问道:“老哥去长安?”
黄梁生羞赧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听闻长安贵人多凑凑运气。”斟酌了一会之后似乎之前的一番话语让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僵硬黄梁生换了个称呼说道:“少侠不去?”
徐江南摸了摸怀中的铁马铃铛自嘲说道:“不敢称侠不过应该会去吧。”
黄梁生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徐江南突然之间像是心血来潮一般说道:“老哥是凉州人?”
黄梁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景州青山郡来凉州混口饭吃而已。”
徐江南轻轻一笑又是说道:“都是混饭吃的人有什么说不得的不过以前听说景州有个人也来凉州混饭吃没想到混出了大出息倒是跟老哥同乡。”
黄梁生闻言一笑舒了口气与有荣焉一般说道:“是啊大出息整个天下都知道的大出息。”
等了一会儿之后徐江南转过头很是认真的询问说道:“老哥你说若是他知道这件事?是去还是不去?”
黄梁生尴尬一笑这个话题就像是让一个下九流的人去点评一个上九流的人有些可笑尤其黄梁生对于徐暄还有着不少好感他自认是没有这个资格去品头论足想了一小会之后小心翼翼说道:“公子是读书人?”
徐江南收回视线摊开双手轻松一笑说道:“老哥瞧我这样子像个读书人?”
黄梁生也是一笑用作回应“小兄弟我估计你背匣也应该与那人有些关系不过说来在整个凉州不仰慕徐将军的占少数而徐将军虽说是个将军名衔可是个书生出身可读书人往往比我们这些常人要有着更多的想法读书识字越多知道的东西也就多心思自然而然也就深了很多走一步看三步又或者说走一步看全局都是常有的事咱们就不行看不到若是有能耐谁不想去江城走一遭替天行道一次小兄弟你说是与不是?”
徐江南轻喃自问说道:“那是读书人?”
黄梁生听到这莫名话语还当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反问说道:“难道不是?”
徐江南没有回答看着长河落日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读书人但是按照黄梁生的说法来看应该是他想的东西也很多也想着走一步看三步甚至四步五步才好。可就此说来那李先生就不算读书人了?无论当年救下小烟雨还是一件掀翻白云峰怎么看都不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主意可若说李先生不是读书人那天下他还真的不知道谁还是读书人。
徐江南其实觉得黄梁生说的那种性格不是读书人而是为官者的普遍性格官重利自然小心翼翼而书生重意气什么是意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意气不屑与人与事虚与委蛇也是意气眼高手低也可以说是意气而这种人往往行事与莽夫无异分寸感极低也不会去拿捏火候更不会想到结果如何只要觉得是对的纵便前路悬崖断壁义无反顾就跟以前一个义字当头就能概括全部的江湖一样只不过现如今的。
徐江南转头问道:“老哥觉得徐将军是个读书人?”
黄梁生满头雾水嗯了一声。
徐江南轻轻一笑不再言语然后起了身子收拾好东西继续前行。
黄梁生连忙抱起包袱拍了拍身上尘土然后跟了上去。
虽然说了这么多黄梁生也没给出个确切答案但是徐江南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背着剑匣走在前面。
黄梁生走在后头重新打量这个年轻人背着匣说话温和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只不过之前的那份气态不知道是从哪里蕴养出来的仪态倒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影子就像一个被养尊处优了几十年的上位气态尤其如今牵马北上不像他这种是去长安做客的倒是像归人。
有那么一瞬间黄梁生有种将此人去与徐暄比较的冲动感觉不过随后自己也是轻笑一声一个才入江湖的小后生拿去跟一个功绩冠绝西夏的将军相比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如何比?
徐江南走在前头自然不知道背后黄粱生的考究和想法他也不会在意面朝长安心思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