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纵马疾驰既然下了决定断然没有拖延之理拍马而去一路扬尘撒蹄不过疾驰在途中的时候突然脑海一阵虚浮画面穿梭而过目眩神摇之下差点跌落马背连忙拉缰而立神情严肃的望着西北戈壁半晌之后犹如魔怔一般默念说道:“泱泱大秦与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半晌之后回过神徐江南面容肃穆清亮鞭声响起再是扬鞭而去。
天下文人相轻可书生却是惜书生而今在宁西居和吕清所在的千里之外一方酒铺之上便坐着两个人有一人姓柳便是之前将书馆开在春楼边上的年轻人另外一人姓周早年便是有着金陵神童称呼的周彦歆二人相遇实在巧合周彦歆本来跟许清二人想着偷摸回京只不过还未到京城便听到周东年为徐家开腔满门抄斩的雷霆消息整个人都是浑噩不绝他对此早有料想他爹不是那种玩权谋的聪明人所以当年之事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徐暄所背负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地苟活多年也不过是因为一句缄语老无所依是唐家四十年承的情该还当唐老太公的扶棺人送行百里后来周彦歆途遇徐江南可能关心则乱第一时间并未想太多觉得既然徐家子还活着扶棺一事便也就轮不到他爹来做只是没想到自家父亲那般果决四十年前因为反应慢了半拍而没说出的话语也不用门下桃李去探下口风径直赤膊上阵彻底断了自家生路周彦歆觉得自己爹是真傻可同样他也以这个老人为豪。
等到了金陵之后他在城北一座破庙外面朝着记忆当中自家的府邸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在一坟荒冢面前拉着许清也磕了几个头敬了几杯酒算是带着媳妇见过爹娘许清一向活波话多这会却是安分守己绝不插嘴。她早之前还想着说自己的身份肯定配不上周彦歆这种书香公子会受到婆婆和公公的刁难可谁知见到之后已然是座荒坟怅然若失她没有问周彦歆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向周边打听这才知晓原来坟墓的主人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夫人礼部尚书在她的认知里并没有这个词组但从路人的眼神里她也能知道这是一个大官一个很大很大的官为了替凤城徐家出头被灭了满门而且在她心里能够替别人捶鼓喊冤然后身死的官肯定是好官。
可金陵呆的时间越长自己这个丈夫越是萧索下去许清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尔后呆了一月有余她这才找了个机会同他说想去北地看看他口中的黄沙戈壁和青天碧海。
周彦歆笑了笑点了点头但不代表他就放下此间事宜父母身死是为偿还四十年前的桃李之情可终究遗愿未成他这个从某些方面来看跟徐江南有些类似境遇的年轻人仿佛走上了一条同样的道路只不过周彦歆知道自己爹是心甘情愿的瞑目而有些事他得替自己的爹给继续下去即便他知道当年自家爹爹赶他出门就是不想让他来步自己的后尘这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事不过就是两分心境周东年知道徐暄一事极为危险而周彦歆作为周家独苗老尚书就连望子成龙都不想只愿他能活下去而换份心境周东年读书读出了正气恩情说是官场老好人其实不也是两不招惹是看不起还是惹不起都不好说可这样一个读书人瞧着自己子嗣平庸一辈子不一样是个很难受的面容周彦歆没有跟许清说确实想着宁肯到时候下了土碰见自家老爷子从眼眸里瞧见的是慰藉中的失望而不是失望中的慰藉至少这样他能安心的喝下那碗孟婆汤。
柳书生前辈子安稳如潮一心读书没受过太多苦难骨子里有那份还未磨平的桀骜他还有自己的想法万卷书万里路都说人间百姓苦不走马江湖一遭这些都是空口无凭的花哨话这一遭便是想到哪里就去哪里此次北上相识算是意料之中的巧合毕竟这等灾祸寻常士子躲都躲不及赶过去的无非是些江湖中人就连如今宁西居一事传遍天下金陵不可能不知晓而今陈铮动静全无不说那些靠着笔杆子混迹朝廷的御史之流不照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看脸色行事这个头没人敢带谁知道一封通天折子上去自己会不会成为北上的冤大头从此仕途到头还是轻的有没有命回来那才是要思虑的重点。
柳书生背着书箱北上晒得满脸汗渍却无半点悲愁苦相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期待表情周彦歆起先好奇跟了数日之后瞧着样子不似作伪这才上前一个文弱体质奇怪书生这般光景还敢北上要么就是有所依仗要么就是活的不耐烦了不过无论哪种能在这种时期北上的书生他都比较欣赏至少不是朝中那帮子酒囊饭袋能比拟的。
柳书生则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讨喜样子来者不拒相当熟络的待人接物有人把自己当送上门的便宜他也不介意给占了。
周彦歆也不是省油的灯二人谈话交锋虚实之间许清觉得极为没趣所以自觉坐在二人旁边的位置上自顾休息自顾喝茶。
接连一起走了数日之后柳书生收起那份玩世不恭望了一眼北地端酒不饮说道:“周兄对比有何看法?”
周彦歆睨了一眼柳书生苦笑说道:“塞外风光戈壁黄沙本是美景可奈何要牵扯到苦难血腥赏景兴致都没了只剩哀苦感叹了。”
柳书生没有回应只是望着烈日。
周彦歆开了个玩笑说道:“难不成柳兄你想着去救民于水火?”
柳书生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破瓷碗搁下转过头一本正经古板说道:“不行?”
周彦歆晒然一片。
柳书生清高笑道:“所以我们不同你是书生而我只是读书人。”
周彦歆皱了下眉头他同许多人打过交道却没见过这等人。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姓柳的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说出来的话还贬低之极要是以前独走江湖的时候可能只是笑笑穿耳过不上心如今家里初逢大难性情潜移默化之下也有不少改变如今听闻到这话有些生气愠怒说道:“柳兄真是个特别的人自己的银子散给流民却心安理得的花着周某人的铜板还喝着周某人的酒到头来反倒是周某人的不对?”
柳书生摇了摇一旁书箱听到厚重哐当声响而无意料当中的清脆声音柳书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一样吗?我将钱散给流民那是我觉得他们可怜你拿铜板请我那是你觉得我有意思我说你与我不同那是因为你与我不是一路人。迟早要扬镳分道还不如早说的好至少如今在你看来我不是有求于你若是等到以后我就是个小人为了骗吃骗喝不择手段的小人。”
周彦歆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平和一笑说道:“后悔吗?如今柳兄身无分文如何去济世?我倒是还有些余钱救济不够北上却是绰绰有余。”
不过出乎周彦歆意料的便是柳书生轻轻一哼转过头似笑非笑的感慨说道:“这就是我说我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原因了。”柳书生一边低头收拾东西一边轻笑说道:“天下士子的劣根万事求全行事僵硬死板却又不懂变通。周彦歆是个好名字啊就是可惜了周东年这位读书人天下间哪有那么多万全之策?就算有时机也都过了你爹明白的道理你却是不懂真是可笑。”
周彦歆猛然变了脸色一拍案板早在旁边看柳书生不顺眼的许清也是站起身来一副随时拔剑的戒备样子。
而酒肆掌柜眼前如此脸上苦笑兵荒马乱的时候赚点铜板是真不容易。不过见着二人只是剑拔弩张的表面现象掌柜的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两位一言不合就想着大打出手的文弱书生脸上一副无奈笑容笑着说道:“哎哎哎都是读书人自家人嘛读书人有甚子事非得大动干戈呢?坐下来讲讲道理嘛?”
周彦歆面色不定坐了下去酒肆掌柜这才松了口气。
而柳书生只是嘻嘻一笑背起书箱还特意颠了颠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背好然后冲着周彦歆说道:“我是如何得知你底细的你也不用猜周彦歆三个字知道的人不多恰恰我就是其中一个令尊替徐家出头瞧着飞蛾扑火却受人尊敬倒是你十数年江湖行意气没了市井气多了落了下乘这是求官的书生而你爹是个读书人意气风发的读书人。两者并不相同。
就像如今我说我要济世所以我将银子散给那些流民即便杯水车薪我也做了可你呢?有这份心却想着十全十美又或者连退路都想好畏畏不前到头来连杯水车薪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跟柳某人一路?!”
柳书生大放厥词之后背着书箱正要走许清一柄剑架在他的脖颈位置上。
柳书生转过头望了眼周彦歆。
周彦歆端详着碗中酒小半晌之后一饮而尽摆了摆手说道:“让柳兄弟走吧。” 许清愣了一下收剑回鞘掌柜原本悬着的心这才又放了下去抹了抹额头汗渍。
柳书生冲着周彦歆诡异一笑然后朝着南方回去。
周彦歆抬头说道:“柳兄不去了?”
柳书生洒脱说道:“不去了兴致没了回去当官当书生去了。”
周彦歆一解苦闷哈哈大笑。
柳书生点到即止声音魅惑且玄门说道:“愿周兄在北齐青云直上!”
ps:湖南大水家里已经进水了昨天在书友群直播自家涨水停电又停水马上就要失联了不过还好不是重灾区但更新会不稳定。对不住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