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敲打刘若云再见徐江南便如老鼠见猫面色青白徐江南对此视若无睹刘馨倒是罕见的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刘若云只是摇头轻笑着说昨夜喝酒赏月怕是受了点寒气刘馨点了点头北地是这样白天烈阳遮目到了晚上一样要盖着被褥也就没深追下去对此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的钱姓老头却是面色阴寒的看了一眼徐江南不过也是仅此而已。
当年那名先贤在郑县被抓其实也有一个原因没有文牒出不了关在大秦一统之间郑县算是一个小关隘不是五湖四海的要塞之地却是一个渐次的分水岭再往北城池零散也就没有其州郡的繁盛光景所以当年凉州地广人却少的可怕而东越江南道不及凉州要论人数却是数倍之上。
一伙人上路之后出了郑县也没多少人关注十来号的人若是惹得全程惊异那才是少见多怪更不要说在这个时间点上早些天数不知道有多少类似这样的队伍过来大秦侍诏灭了城西夏金陵方面却是无动于衷那些江湖里开族传代几十年几百年的老狐狸早就嗅到了些许不寻常的味道蠢蠢欲动徐江南翻案充其量算是抹黑了皇家的名誉而宁西居一举却是在挑衅皇家的权威比之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哪国皇家权威才是最基础的东西而今这份象征沉默的举动倒是像一种信号朝廷垂暮的信号宁西居虽说贵为大秦侍诏且不说大秦是什么时候就轮如今的作态分明是江湖人的手段也是江湖人的作风西夏君主不痛不痒的调兵过来却也只是驻扎在江城百里之外却不敢推进稍许要说想当个隔岸观火的人那真是傻子毕竟死的都是他陈铮的子民削弱的都是西夏的实力。
一行人顺着凉水支流往北河面由宽变窄紧接着快到源头的时候停了下来离璧城最多也就三四日的功夫刘馨后知后觉发现无论老人还是刘若云似乎都有些惧怕那位带着破烂斗笠遮尘的背匣男子而她每次想要靠近的时候总会被刘若云用些借口给阻拦下来可她问起来她这个刘公子却支支吾吾闭口不言而老人方面更不要说她不敢去问只是听家里人说老人是个江湖好手早些年在北地也有过不小的名声再者从出门开始她大小也都闯过一点祸都是老人出面给解决她不算是那种依仗有后台就变本加厉的那般女子知道收敛尤其是老人觉得惹不起的人。
只不过这番时日下来她觉得那个背匣人不算那种不好打交道的人至少性情上算是温和平素安分也没见有过什么出格举动除了那天那一曲她也没听闻过的淡伤曲子。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刘馨可能还算不上一个女人但已经走在这条路上看一个人不舒服的时候他就算是做个寻常到极点的动作她也会觉得反胃恶心当看一个人顺眼的时候就算再不入流她只会瞧得见闪光点。
对于徐江南就是如此当然仅仅是好奇她以前身边就不缺少那类耍宝哗众的青年男子即便有些沉稳却也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从她的眼前经过当然仅仅也是经过她对这些人偶尔一看仅此而已记不住太多而徐江南则不一样那天曲罢有些时候她会偷偷关注这么一个人笑容温和像夕阳喜欢躺在马背上用斗笠遮着面容睡觉一副懒散样子却在进城走马穿道的时候翻身下马然后牵马而行有时候街道也就那么大有些挑着扁箩的农夫见状会让在路边可即便如此穿身而过的时候她也会皱着鼻子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恶心那股汗臭味道。
有些会察言观色的见了此状也是赧笑接着便挑着扁箩再往旁边靠靠本就那么大的地再这么一挤有时候遇见个惹是生非的无良子弟故意一推搡这事就小不下去好几次她都发了火刘若云也是大手一挥准备将这些个遭殃的泥腿子给打上一顿可每一次话到嘴边的时候那个背匣的年轻人就会过去刘若云便自顾将话给吞咽回去轻哼一声便细声过来安慰自己她觉得脸上过不去大多数都是负气走开。
刚开始她以为是徐江南故意膈应她后来有次马蹄失足正巧路边商贩手力不稳一条偌大的红尾鲤鱼脱手而出正巧丧命在马蹄之下按理来说这与他们无关卖鱼的也只能自认倒霉可离开的时候她却看到那个牵马的男子往盛满水木盆里面丢了块碎银子她虽然不知道价格却也知道指甲大小的碎银子能够这十来号人吃上一顿鱼肉可即便这样那个平素酒楼买酒都半壶半壶买的年轻人还是扔的面不改色最后还故作姿态的将手伸到背后斗笠外摆了摆手后来似乎又被他觉察到自己在偷偷关注还呲牙咧嘴的做了个威胁表情。
她虽然没有被吓到却是回过头微风拂面清爽自在满脸的好心情。
一行人停下来之后短暂的休息支流源头便是此处再往北就是少有戈壁和草原往西还好璧城背靠马阴山天然屏障之下不至于见不到人烟。
徐江南在源头附近蹲下身子捧了把水喝了小半口然后又洗了把脸正要起身的时候清澈到能见到河底砂石的水面晃过一道倒影。
紧接着便是一道轻灵声音传了过来。“喂其实我觉得你人也不算那么坏嘛!”
徐江南轻轻一笑顺手从浅水区捞了块青色石头上来不值钱上面很是粗糙要是在外可能会被人捡了回去磨刀可被水浸泡久了以后就不行。
眼瞧着徐江南没有应声刘馨咬了下唇又是说道:“听云哥说你不是璧城人你是哪里的人哎?”
徐江南颠了颠手上石块扔了出去之后没回头想了想说道:“嗯应该算是西蜀道的。”
刘馨眸眼一亮然后在徐江南旁边蹲了下来不过中间隔了大概有两三人的距离后开口说道:“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
徐江南拍了拍手上水渍然后转过头笑道:“说吧冲你这个小姐身份能这样说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不是?!”
刘馨嘿嘿一笑捋了下头发也没看徐江南盯着因为之前石头落水的涟漪处抿了抿唇之后数次想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徐江南没有催促他向来不是那种没有耐心的人。
隔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刘馨这才下了决定语速稍快的说道:“就是那个卫家的少爷。你认识他吗?他他为人如何?”
徐江南又是转过头狐疑的看着面前因为为了遮风沙而带上面纱的女子可即便这样刘馨也招架不住也觉得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过来问这么一个无良人士他的身份怎么看也到不了公子层次如何能结识到那般的道:“认识。”
她还没来得及因为这个而惊讶反而听到了这辈子都让她忘却不了的事以至于她觉得这是何等的荒诞不堪。
徐江南回忆笑道:“我和他初见的时候他正被人从青楼扔出来据说是没有嫖资嫖了个霸王娼。”
刘馨回过神来满脸怒气徐江南轻笑说道:“信不信由你不过他人算好我这辈子也就服他一个公子哥独身在江湖闯了三年还活了下来乍一看没什么其实活这个字说好写也好写说不好写那就真的不好写歪歪扭扭也好笔锋苍劲也罢可但凡最后那一横写了出来那就算出采。
后来呢这小子回了卫城当上了少爷就此身不由己。”
刘馨欲言又止。
徐江南没给她那个机会继续说道:“偌大个世家从少爷到老爷其实也就一念之间原本出来是为了逃婚说要娶一个自己爱的女子可回去之后不照样逃不掉兜兜转转的又到了起点再后来从处理卫城事物到单身赴京滴水不漏到让人刮目相看。原本动荡的卫家至少多了三五年的转圜活路。”
徐江南瞥了一眼刘馨的神色之后便知道她这种年龄阶段的心思笑着说道:“你们小姑娘家看男子无非英伟救世觉得那个才是个大丈夫可在男子眼里能力才第一至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能不做尽量不去做。”
刘馨对于徐江南一副老学究的语调皱了皱眉嗤之以鼻。
徐江南也没在意摇了摇头又是说道:“这就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惶惶之名的道理看清楚的自然就看清楚了看不清楚的说了也没用。”
这话刘馨却听的明白怒骂道:“你!”不过之后的话也没说出来舒了口气之后说道:“不过话说卫公子去金陵真的是危险?”
徐江南闭了下眼没有笑“龙潭虎穴。”
刘馨微微吐了下舌头又想着开口的时候徐江南起了身子望着刘馨笑着打断。“可别得寸进尺了啊!说好的一个。”
徐江南本身面容不差洗了脸之后水珠沾在眉间嘴角也是稍有青须与之前的老生作态截然不同尤其对于这种才出闺房数月的二八女子不说魅力至少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吸引力还是有的。
刘馨红着脸转过头少有的娇憨面色。
徐江南一边微微摇头一边笑着转身不过转身的时候无意间看了眼天色愣了一下笑容收敛继续往前走去。
还没走上几步路刘馨追了上来极为罕见的走在身后“其实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不差即便刚才说的那些半真半假。”
徐江南哑然失笑也没去证明难不成这会让他去金陵把卫澈从皇城给拖到这姑娘面前来个当面对质可即便如此卫澈这小子肯定会矢口否认吃力不讨好他也不去争取下背后斗笠拍了拍带上后一本正经中又面不改色的说道:“你眼光也不差。”
刘馨咯咯一笑徐江南倒没觉得什么而周边视线却实打实的吸引了不少笑完之后刘馨又是说道:“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徐江南随口回应“姓徐。”
刘馨呆了一下好奇说道:“你竟然姓徐?”
什么叫竟然姓徐?徐江南听了这话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道:“怎么我就不能信徐了?!”
刘馨似乎也是觉察到自己的语病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之前听你的好像你走了很多年的江湖正巧在你们西夏不是有个叫徐江南的听闻还挺有名气的。而你又恰巧与他同姓。”
徐江南恍然大悟之后之前因为女子询问卫澈的那点滴感慨这会也烟消云散了换来的反而是飘飘然浑身舒爽。
刘馨又是罕见的低声问道:“那你认识他吗?”
徐江南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但据我所知他应该算是个混账一个面如冠玉的混账。”
刘馨愣在当场从未听闻过有人用这种方法来形容和描述另外一个人。
徐江南却是哈哈大笑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心性翻身上马清朗的声音从斗笠之下传了出来。
“徐某人谢过钱老的数日款待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完甩了个这些时日里最为痛快的一个鞭花扬鞭纵马而去极为潇洒至少徐江南自己是这么觉得。
不过说来他不走不行了刘若云早在刘馨过来找他的时候面色便阴沉的可怕尤其后来刘馨放开距离的接近之后面色铁青的似乎能滴出血来。
他也懒得因为这种心思去和人争斗觉得跌份反正前路漫漫走了这么一程没上九品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说自己福源浅机缘未到。
老人看着徐江南离开的方向轻哼一声。
而刘若云却是直接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刘馨望着徐江南的背影若有所思因为之前她若有若无的听到过一句话今夜前方会有沙暴她抬头用手遮了遮阳无风烈日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