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原本说好不送的宁西居还是大清早起来目送了徐江南一程尤其徐江南启程的时候莫名其妙重复了一句任重而道远。
徐江南起先不知道什么意思等下了山听到头上一声鹰唳他便理解了宁西居的意思。
大约一个时辰不到女扮男装的苏邶风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徐江南有些无奈说道:“大姐你说我好歹也救过你一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苏邶风声音不轻不淡说道:“你不说我也会走而且就算你死了我也死不了就是脱身有些麻烦而已。”
徐江南咬牙切齿说道:“你是故意的吗?”
苏邶风抱着头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徐江南“你不也是故意的吗?”
徐江南怔怔看了一眼苏邶风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叹气说道:“不装了你这人没意思不上套。”苏邶风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意。
徐江南见状更是来气没好气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这副皮囊后面究竟长什么样竟然这么老谋深算。”
苏邶风闻言有些不悦但只是一瞬然后开口回应说道:“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一丘之貉。”
徐江南挑衅似的说道:“至少我敢真面目示人你敢吗?”
苏邶风不在搭理徐江南婉转视线自语自话说道:“拙劣的激将法。”不过尔后又回过头似笑非笑说道:“如果你想看有机会的。”
徐江南见着“苏邶风”的笑容便有些心虚撇过头去咳嗽数声说道:“不看了。”
苏邶风笑了笑其实起先她心里也是因为徐江南的作为也是起了一丝涟漪就像蜻蜓点水一般一个微小的水圈荡漾开来可惜还没能影响到苏邶风的心境便已经消失。因为宁西居来了把徐江南带走了要不是徐江南身负重伤昏迷她都要怀疑后者跟吴书亦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当然要是徐江南真死在那里苏邶风会去给他收尸要是心情还不好可能会给他报仇。
自然现在这些都不会发生不过苏邶风也没想到徐江南对于她的试探话语会如此直白坦荡心里在轻松的同时也有点小失落不过很小就像风和日丽的时候被蚊子叮了一口有些瘙痒也有些煞风景但过上一两个时辰就又完好如初了。
徐江南昏迷加上养伤的这些时日她就在不远的山头上只不过有着宁西居在她也不敢太过放肆宁西居虽然跌境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打不过吴书亦可对上她这种半步知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他这次下山倒是有许多人拎着竹篮上山用蓝布给遮掩着隐约能瞧见当中的几分光景白烛黄纸红香徐江南思索了一会便皱起了眉头。
苏邶风望着行人倒是好奇说道:“这些时日总共没见到几个上山的今日你下山了反倒人多了起来。”
徐江南轻哼说道:“名字是自己取的吧。挺好听的取自诗经可听你这话却又像没看过诗经一般。”徐江南见着苏邶风脸色一变便不在多说白了后者一眼径直解释说道:“《幽风》有句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没听过不要紧中原还有句古话叫十月朔秦岁首送寒衣这是凉幽两州的传统说九月天寒十月末的时候就要开始准备过冬的衣裳了不仅如此还要整理火炉烟筒保证天寒的时候可以顺利生火取暖顺利过冬。”
苏邶风还是有些不解整理火炉和烟筒跟上山实在是有些不搭边。
徐江南见她神色便知道她的想法轻声续说:“中原重孝不仅要给自己准备还得给亡者准备三五年的新亡人还不能用彩纸只得白纸或者黄纸说新鬼不配衣彩也有说法说是因为新亡人算作流落异乡太招摇不好容易被欺负。”
苏邶风思量了一会然后抬头说道:“麻烦。”
徐江南笑着摇头。
苏邶风皱着眉头说道:“你笑什么?”
徐江南迈着轻缓的步子往山下走也是第一次走在苏邶风前面不像个引路奴才笑着说道:“知道吗?就是你口中这些的麻烦在中原传承了数千年而且以后还会传承下去世代不息。”
苏邶风打断说道:“那不一定等辽金南下这些就都没了。”
徐江南摇头说道:“那我跟你说个简单点的你说要是辽金真的占了中原他们是在中原放牧?还是在中原耕田?结果不言而喻。在这块土上面这些麻烦就是根可能今年你斩一点明年你斩一点几年之后将这些东西连根拔起但是在等上百年千年根还在土里埋着说不定哪场春雷过后又开始生根发芽了。”
徐江南说道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苏邶风笑着说道:“你说扎到你血肉里的毒你洗的干净吗?说不定你血流干了这毒还在。当然这些麻烦不是毒是一种过后的心安和理得。而且你信不信就算明年辽金铁骑破了幽州也破了凉州甚至打到了江南道数百年后数千年后整治中原的还是汉人。”
苏邶风瞥了一眼徐江南争锋说道:“既然如此要不让你们西夏皇帝大开国门?反正数百年后统治中原的还是你们汉人。”
徐江南不动声色说道:“二十多年前让辽金南下西夏刻了一块国耻碑你觉得如今可能吗?你不认可没关系我说的是结果就像大秦能将狼居胥山纳为版图可如今怎么样。跟汉人去辽金要习骑射游牧一样辽金在中原一样要习汉礼用汉制穿汉家服饰如此这般那跟汉人有什么区别。”
苏邶风压低声音“我们是长生天的子民。”
徐江南往前走继续说道:“对也就是骨子里的血不同老祖宗不同。”
说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去对于徐江南是无话可说至于苏邶风则是一边跟着走一边噙着眉头在思索。
一直到山脚下苏邶风才开腔说道:“明年你会北上吗?”
徐江南回过头咧开嘴笑道:“会。要是以前我会加个不出意外四个字现在于公于私我都得去。”
苏邶风一柄小刀抵住徐江南的背脊不是假意后者已经可以觉察到刀子入肉的刺痛感觉。“就不怕现在出现意外?”
徐江南故意停住刀子又往里面入了几分徐江南也只是一脸平淡说道:“你不会杀我的。因为我手上有你们不言军要的东西。”徐江南的语气肯定其实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没曾想听到这话之后的苏邶风收了刀刀尖上有丝丝殷红血迹她用袖子擦了擦小刀然后说道:“你果然知道。”
其实徐江南也只是随口一说底气并不足而且他也只提到了不言军像不言军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子他一概不知但不言军三个字在苏邶风那里能代表很多东西所以当徐江南提到不言军的时候苏邶风便当徐江南什么都知道了。
徐江南听到苏邶风的话语之后便好奇说道:“不是说不言军都是聋哑人吗怎么传言有虚。而且不言军要找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是什么?”
苏邶风似乎觉得之前徐江南的作态都是装疯卖傻如今面色不善说道:“谁说我是不言军的人了?不会说不会写难道不会画?”不过话语一落苏邶风便抓到徐江南的语病什么传言不虚所谓传言不都是道听途说。于是凑到徐江南的前面狐疑的看了一眼徐江南待见到徐江南的疑惑表情之后一手抓住徐江南胸口刀子架在后者脖子上骤然大怒说道:“你在诈我?”
徐江南拍掉苏邶风的刀子一脸人畜无害笑道:“我是不是在诈你。你会不知道?你不是说我们是一丘之貉吗?”
苏邶风松开手大骂说道:“卑鄙阴险。”
徐江南倒是不依不饶说道:“你又不是不言军的人找那东西干什么?”
苏邶风没有理似乎不想让徐江南看到她的懊恼样子跟在后面看着徐江南背后渐次被鲜血浸透的红色斑点怔怔出神。
至于徐江南则没有在意这么一件小事反而沾沾自喜心情不错在两人数次交锋里这一会他算是站在上风苏邶风则像个跟在他后面的侍者这让他心里很是舒坦。
良久之后。
苏邶风突然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徐江南嗯了一声回头笑容满面说道:“你想说了吗?”
苏邶风摇了摇头。“但是如果你愿意把你知道的那件东西给我我可以告诉你而且还会放你一条生路非但如此我还会让你看到我的蛇蝎心肠。”说着苏邶风学着刚到凉州所见的娼妓作态做了个搔首弄姿的撩发姿态笑意盎然。
徐江南打了个冷颤回头没好气说道:“我提醒你一下第一现在是你有求于我第二件事别以为我对你有兴趣我只是好奇你的身份仅此而已第三……”徐江南笑了笑然后很腼腆的说道:“我笑的时候你尽量别笑不然我会误会因为我听过一句话当一个人跟着你笑的时候有两个原因要么喜欢你要么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