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殊将山中那些细碎迷阵尽皆去除再将那不曾装入混沌水的六只玉瓶取来把它们尽数砸开分成一块块大小约莫相同的碎片。紧接着他服下半滴混沌水尽力回复些许法力又把这些碎片迅速安放在茅屋附近再将一截粗壮的桃木枝、冲兑后的一碗混沌水、一盏用法力封存了火焰的油灯以及那把常用的菜刀分别也埋在不同的四个方位就这般布下了一个在他看来很是粗陋的“小五行迷踪阵”。
随后他的法力再度告罄
这个粗陋的小阵对于叶殊而言并不十分满意却是他如今能布下的最合适的阵法了。
待做完这些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平常时周遭皆是凡人叶殊布阵只用些石子之类算是稍作掩饰可如今似乎有修行中人来此自然不能如此敷衍。
玉瓶于他而言本是有用但事急从权现下也只好先砸碎了做那引阵之物了――不论如何玉石比起石子来总是合用得多。
阵起后好似有一阵微风吹拂过去。
此刻若是有人自上方朝下看便连那茅屋也瞧不见了。四周左右也皆是如此。
做完这些叶殊才走回屋内看向榻上的晏长澜轻轻叹了口气。
他必然是遭逢了磨难也不知晏城主如何了?而那修士又为何要对晏长澜下手?以那晏城主的性情理应不会得罪修士而修士行事多是无利不起早若是无可图之处怕也不会自降身份对付凡人。
那么若非是有人请修士对付晏城主那么便是晏城主手中有修士觊觎之物。
这般思索一番叶殊猜不透也便不多想。
当务之急乃是先将晏长澜的身子调理过来否则若是他醒转过来发觉自己受此重创岂非难以承受?
稍作迟疑叶殊用手指拂过晏长澜颈侧。
晏长澜原本便已昏迷而今被他点中此处若不解开此术中途必不会醒来。
也不曾多犹豫叶殊就将自己平日里泡澡的浴桶拿来清洗一遍将水注满旋即把那仅剩的白玉瓶儿拿了出来、
短短十多日他攒了有六滴混沌水晏长澜如今经脉俱断以他这堪堪炼气一层的修为自不能以法力为他续接那唯一之法就只能靠这混沌水的生机滋养之力了。
于是叶殊滴了一滴到那水里再把晏长澜衣裳剥了个干净置于浴桶之内坐下。
晏长澜无知无觉整个人直没入水中一直到顶。与此同时叶殊手指在他身上按捏为他短暂开穴叫他不会因此无法呼吸。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浴桶里的灰色变淡了一丝叶殊便明白这正是晏长澜体内已被滋养的缘故。既如此便足以证实这断去的经脉也有恢复可能了。
叶殊捏住晏长澜的脉门见他脉象果真好转许多那紧蹙的眉头才稍稍放缓。
许是晏长澜受伤颇重又许是他原本体魄极佳再许是他食用了不少时日含有混沌水的大叶青菜与野兔山鸡、同混沌水颇是亲和尽管他是个凡人体表十万八千毛孔吸收起那混沌水来也是不慢。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一桶水已变得澄清内中所含混沌水竟是被晏长澜吸收个干干净净!
叶殊微微一惊。
不过人之体质各异若是晏长澜能吸收更多他也不吝惜这些混沌水。
而后叶殊便在那桶里再滴了一滴。
大约一个时辰后晏长澜再度将其吸收干净比先前快了一些。
接下来叶殊滴了第三滴。
也是此时叶殊察觉有一丝淡淡的窥视之感自远方传来。他微微一顿将气息收敛得更深些同时打出个遮掩的法术在那浴桶之上。
这种窥视感只徘徊了数息时间便已消失不过叶殊却能分辨这窥视并非来自于灵识而是目力和法术罢了。既如此这窥视之人的本事也并不高明。
再忍了半个时辰左右这窥视之意始终不曾再来叶殊方才撤去法术。他此时再看晏长澜时便发觉他此番吸收得更快浴桶中的混沌水色泽变得只余下极淡的一层。
叶殊再滴入第四滴晏长澜用半刻时间吸收干净;他滴入第五滴晏长澜耗费了盏茶时间……而且并未全部吸收还剩下了一丝。
因此叶殊便知晓吸收五滴混沌水便是晏长澜的极限。
叶殊伸手给晏长澜探脉探知他如今身子大好重续的经脉比起从前来更为宽阔血肉也越发纯净强健甚至就连他的个头也略长了一寸左右那原本还带着些稚气的面庞现下也渐渐有了一点坚毅的轮廓。
下一刻浴桶中忽然有一道大风卷过将整个茅屋内的器具都吹得摇动起来噼里啪啦掉下来摔了又有一道雷光迸现发出一声炸裂之响!
叶殊眼瞳蓦地收缩。
风吟雷动这是风雷变异灵根生成的征兆!
此时叶殊看向晏长澜的目光便带上了一抹复杂之意。
显然这晏长澜从前也是有灵根的如今因混沌水刺激潜力、重塑经脉时那原本不知为何的灵根经发生了变异化为了风雷双灵根……且看这风吟雷动的阵势便知他的灵根也颇纯净恐怕最低也在七八分间。
单论这资质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如今城主府应是遭逢大难凡人地界资源有限修行缓慢若是心怀不甘晏长澜是否情愿修行尚未可知。
修真之道步步艰难非有大毅力者不可为因此虽说以晏长澜资质一旦修行大有可为却还是要他自己心甘情愿才好。
此时叶殊又想起天狼来。
天狼他……一生坎坷。
晏长澜年少时便遇上如此灾厄与天狼似乎有些对上。
稍作犹豫之后叶殊取来了一张绢布展开。
这绢布还是晏长澜同衣被等物一同相赠现下他正可将一部《风雷啸天诀》书写于其上又匆匆留字数行。
《风雷啸天诀》乃是前世叶家自一处遗迹所得非风雷双灵根者不可修行非灵根七分纯以上不可修行。
叶家自有家传秘法除非恰好有这双灵根否则必不会学它故而此法被束之高阁叶家子弟尽可翻阅亦无限制传授。
如今看来此法正是为晏长澜量身而制叶殊便顺从心意留给他一份。
日后若是晏长澜合该修行则正可以修炼此法若是他只愿习武……也是无妨。
写完后叶殊略一叹将这绢布卷起放在一旁又将晏长澜自浴桶中抱起擦身放于床榻上。随即他便用心调息将法力尽数恢复后下山而去。
此去是为打探城主府的消息。
已然是一夜半日过去近乎午时了叶殊来到城门口发觉此地仍在戒严守城的兵士面上则都有些不安似乎城中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依旧用了隐身术叶殊进了城门。
白日里街上倒是间或有人经过只是巡城的兵士也增多了数倍每前行数百步皆是甲胄碰撞之声响起。他快速往城主府而去路上再不曾见到什么毒虫但等他到了城主府前却是发觉府门大开有许多兵士进进出出也抬出了好些尸体。
叶殊心里一凛闪身入府。
很快他便见到了些五官熟悉的面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一名衣着格外不同之人有城主府标识……应是晏城主晏北?
不不对。
晏北武功极高纵然是尸身也不该是如此模样那么……是晏城主的胞弟晏西?晏西也有武功却远不及其兄长只是他为何会穿城主服饰?昨晚城主府出事若晏北不能幸免晏西却能如此打扮其中必有蹊跷。
不多时叶殊又见到一具摆放在棺木内的尸身其相貌英俊五官同晏长澜十分相似气度也很是威严。这一位想来才是真正的城主晏北。
……果然已经殁了。
晏北腹部有一个大洞血肉边缘有焦灼痕迹乃是修士以法力将其杀死那修士所修乃是火道的法术极为狠辣。如晏北这等凡人地界的顶尖高手竟并非是他敌手。
叶殊仔细感知这淡淡火道气息分辨出对方境界之后心下一宽。
那位修士的境界也不过只在炼气二层比之他强不得几分他自身心境远高于对方所知秘法亦是很多拼杀起来必能胜出。
再看府内一块空地上还有许多尸身一具具排列乃是城主府的仆婢管事之流。他们尸身大多一片漆黑为中毒之相却是不曾受到什么杀人的招数只是在细微处有许多啮咬痕迹也有被吞吃的血肉……这正是被毒虫袭击所致。
这些伤口上都无法力气息残余但凡所见毒虫也都如此便让叶殊笃定另一位能驱使毒虫之人多半还未踏入修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