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后 温家一行人坐上一辆蛟马宝车对温白萍轻声安抚。
温白萍经此一事可说是受尽了委屈 但是也同样是经历这些事 倒是叫她沉稳了不少行事也再不同从前那般全不考量 只凭心意了。
若是在外人看来 如此成长当是一件好事 可对于爱护她的家人而言 却是宁可她从不曾经受这等遭遇 能慢慢成长起来。
走了一段后 温长翡面沉如水 问道:“白萍 先前险些……的那人是叫郑翰罢?他有个儿子还时常前去叶小道友那处逼迫?”
温白萍思及那对父子眼里也闪过一丝厌烦:“正是。”
她见识的人不多 可对于那父子两人偶尔会透出的、带一丝淫意的眼神却是看得清楚。若非是他们还对叶殊有所求 且叶殊一早就将她的名分定死在“爱妾”上恐怕那两人不知会寻个什么名目就此将她……
温长翡等人见识不少 早早就从那些叙说中听出了这一对父子所为 心下愤怒不已。
温白蒿虽看似温文此刻却是开口说道:“离开九台州以前先去寻那对父子。”
温白英面色冷沉声音里带着怒意:“不错 是该先去找那对父子。那小红楼亦不可放过定要将那胆大包天之辈拷问出来!”
?
待温家人离开后晏长澜和叶殊也松了口气。
尽管晏长澜身后有七霄宗对于温家人却也是忌惮的。
叶殊救下温白萍固然是看在那一点因缘的份上可毕竟也让温家的小姐担了个侍妾名分哪怕只是假装在温家那等家族看来想必也并非好事。若是遇上那等跋扈之辈反而因此对他生出厌恶也有可能。
好在温家并非那等不通情理的人家叶殊也未看错能教养出温白蒿等温家子弟的家族并不会恩将仇报。
晏长澜思忖一番略有担忧:“待那郑家父子再来却不见温姑娘你我当如何说?”
叶殊目光微冷开口说道:“且看日后可还有那郑家父子再说罢。”
晏长澜一怔。
叶殊说道:“温姑娘委屈至此郑家父子在其中颇使了些力气温家既然不迁怒你我自要找郑家父子与罪魁祸首问罪的。小红楼如此那将温姑娘送到小红楼之人也逃不过。”
事实也确是如此。
温家人自不喜这侍妾名分但也知晓当时这是唯一可行之法因此他们对叶殊这恩人仍旧感激却将一腔愤怒全数放在了郑翰父子与那小红楼之上。
晏长澜听得深觉有理:“想来也是如此倘若是我身边爱重之人被如此对待也非要讨回公道不可。”
叶殊微微点头:“之后叫艾久出去打探一番瞧一瞧郑家父子与小红楼结局如何。若是我所料不错郑家父子多半是活不成的。”
或者说但凡是见过温白萍沦落到小红楼中之人除却叶殊、晏长澜与其身边仆从以外其余人等恐怕无一能够走脱都要留下性命来……以免泄露了温白萍的容貌。
两人这般说了就果然让艾久前去打探此事。
打探消息之事艾久做得惯了如今颇为小心地前去没几日当真将消息打探回来。
叶殊看着大汗淋漓的艾久说道:“你且去休整一番待气匀了再来说。”
艾久身为修士在调息方面自是极快不多时把自己弄得清爽了过来冲两人行了一礼:“禀两位公子此番我去打探确是见到了郑家父子的尸身……”
也就是叶殊和晏长澜一直闭门苦修方不知晓若是他们出去一行就会发觉近一二日来众人都在讨论几件大事正与那郑家父子有关。
郑翰身为炼气九层修士虽是个散修本身也是小有名气的因此当他和郑昊的尸身被抛在城门前时不仅城门口的守卫城里城外进进出出之人皆是看清了他们的面容。
艾久脸色有些尴尬:“那郑翰……赤身裸体郑昊则被人活生生切掉了手臂两人的死因皆是心脏被刺穿满身都是鲜血。”
晏长澜听得一怔。
叶殊却是知道为何会如此。
在青楼之内总有女子或自愿或不自愿在其中卖笑尤其女修若是原本功法所限心甘情愿也还罢了那不甘愿的受到折辱难不成还不许她们报复么?当时遇上温白萍时温白萍明显就是被禁锢住的当然是属于不自愿的那一类郑翰胆敢在当时就有垂涎不正是仗着他自己修为高么?且后来温白萍被叶殊带走郑翰时不时来叶殊居处时也偶尔用那等下作目光打量于她不也是对她的侮辱?郑翰做了初一就莫怪他人来做十五。郑翰沦落到这个地步根本就是他自己有眼无珠且……自视太高了。
区区郑翰炼气九层又如何?在温家的筑基真人面前也只是随手便可拍死之辈而已。
而郑昊天生神力又得了不错的法器若是能潜心修行日后说不得能比其父走得更远。可惜他偏生是郑翰之子在郑翰对温白萍不尊不重时他同样也有色心如此一来也就不算池鱼之殃了。
而后艾久又说起小红楼:“那小红楼原也是九台州一处极出名的销金窟了但不知为何就在郑家父子陨落当晚小红楼被人放了把火里头那些寻常的花娘倒是都逃了性命但最出色的那些再并上小红楼的老鸨等人则都在那把火里丧生了。有人原本提起这两件事怕是有些关系说不得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然而据说在城东一个大户人家里唯一的那名筑基真人陨落了那家的嫡系一脉都给杀了个干净自此之后这几件事就都少有被人挂在嘴边谈论了。”
晏长澜道:“想来那小红楼背后之人就是城东的那大户人家?里头有一名筑基真人开个青楼来为家族敛财倒也能撑得住。”
叶殊却是冷笑一声:“那城东人家不过是被扔出来的弃子罢了。小红楼这招牌可不止在九台城有在整个九台州都不少如此规模哪里是只有一名筑基真人的家族能吃得下的?后面必然还有旁人。不过温家也不好对付大约是找到了那人兴师问罪故而那人也知自己麾下行事不妥才将这筑基真人并其家族推出来顶了此事。但饶是如此温家与那人也必定生了嫌隙只不知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让温家也忌惮三分只要了一家嫡系的性命就揭过此事。”
晏长澜闻言微微点头。
他倒也理解温家的做法。
曾为少城主时城主府的尊严即为他的尊严若是有损必当誓死捍卫。
温白萍是温家嫡系的小姐她不仅代表她个人也代表温家。
倘若她是在外历练被人所杀温家人出手灭人全族就难免过了些诛首恶便罢。甚至倘若杀死温白萍的是她同龄之人温家都不应由长者出面而是让其族中小辈出手给温白萍复仇。
但如今分明是有人将温家嫡系女修卖入花楼还强行想要让她接客这等奇耻大辱不仅羞辱了温白萍一人也羞辱了温家所有嫡系小姐甚至温家上下。
如此一来不屠灭一族不足以维护温家的尊严。
温家出手雷厉风行极为狠辣自然就让那些因几件事接连发生而有所猜测之人闭嘴而真正看过温白萍容貌之人则大多也没了性命。
叶殊道:“只是如此一来温家找了小红楼背后那人你我相助温白萍之事怕是也会被那人知道。”
晏长澜皱眉:“那你我岂不是十分危险?”
叶殊并无为难之色:“这倒不必担忧。你身为七霄宗亲传那人再是何等身份也不会明目张胆来下手。再者若是我不曾救下温姑娘日后温家也总会打探到温姑娘的下落到那时温姑娘恐怕已……温家便不会就此收手了。此次救人也算是间接相助那人一把否则温家与那人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晏长澜听叶殊说到此处才稍稍放心。
只不过他也知道叶殊其实并不愿意被大人物看在眼里会叫他行事不便。
叶殊瞧出晏长澜的关切之意声音温和了些:“无妨我只是不喜并非怕事。如今只要你能在七霄宗巩固地位我就能借势避开许多麻烦。”
晏长澜听得神色一肃:“阿拙放心我定不会叫你失望。”
叶殊点头:“我自然信你。”
这事到此时便告一段落叶殊收起了温家送来的一千灵币并上各类丹药数十颗皮毛则与晏长澜分一分各自做了些镌刻了禁制的法衣换季时来用。
后面的时间里两人的日子再度恢复如常晏长澜往宗门里跑得勤奋了些体内积蓄的法力也在不断增长而且他这样快就突破且巩固了炼气四层的修为也受到了宗门与白霄峰峰主的双重奖励。
渐渐地又是数月过去。
晏长澜炼气四层的法力积蓄了五缕叶殊则是顺利地突破到了炼气四层。
两人的修为都是大进。
小红楼背后那人果然不曾来找两人的麻烦而叶殊初时偶尔会察觉有人在外窥探但没多久也就散去。那背后之人大约也不曾将心思放在叶殊这样一个机缘巧合搭上温家关系的炼器师身上。
至于叶殊比之寻常炼器师更精湛的炼器之法……连郑家父子都会觉得叶殊修为太弱那背后之人不缺炼器师自然也不会将只是在镌刻禁制上颇有一手的叶殊看在眼里。
至此晏长澜已十五岁有余进入七霄宗也有一年多了。
?
这一日晏长澜正在宗门居处修行。
他刚在宗门内几处修行之地苦修一番因要稍作巩固看是否明日再去所以不曾离开宗门去叶殊住处。正修行了一阵子忽然肖鸣来报:“公子阮姑娘他们来了。”
晏长澜一怔。
阮姑娘……阮红衣阮师妹?
她历练回来了么?
毕竟是同门晏长澜既然人在且并未闭关就不会将人拒之门外。
于是他就说道:“快请进来到会客堂。”
肖鸣应声去了。
晏长澜也起身整理一番前往会客室等待。
不多时身着红衣的俏丽少女就如同火焰一般地冲了进来在她身侧还有个颇为健硕的青年正是随着修行不断变得高大的葛元烽。
两人立在一处瞧着也很是相配。
晏长澜瞧了瞧两人的修为。
葛元烽不愧是火属性天灵根如今和他一样也突破到了炼气四层。
阮红衣仍是炼气四层――只区区一载光阴双灵根却并非那样容易就能再突破一层。
但尽管阮红衣还未突破可她身上的气息却已颇为稳定比起先前只在宗门里修行来她出去这几回还真是将自身的修为巩固得不错本身的实力恐怕也颇有一些长进。
阮红衣朝着晏长澜露出得意的笑容手里拿着鞭子往地上甩了甩说道:“四师兄我这次出去历练可是厉害多了今日特来向你挑战来夺一个三师姐的位子!”
晏长澜恍然。
难怪她来势汹汹的原来是因着实力大进所以来找他“夺位”了。
对于切磋之事晏长澜虽不热衷但被人找上门来了他也有几分兴趣。
因此他爽快说道:“那便切磋一回罢也让我瞧一瞧阮师妹的本事。”
阮红衣下巴一抬:“走!咱们出去打!”
晏长澜一笑:“好。”
葛元烽瞧着两人如此也嘿然一笑。
他同晏长澜肃容说道:“四师兄待五师姐与你打过我也要和你来一场。”
晏长澜失笑:“自无不可。”
三人说定就一起来到了院子外面找了个开阔的所在。
阮红衣用鞭梢指着晏长澜:“四师兄我一定要将你变成五师弟!”
晏长澜一旦开始切磋神色也严肃起来:“若有所需我亦不会留手。”
葛元烽在一旁听了心里不由嘀咕:若有所需?看来四师兄很有把握就连五师姐进步这样快比他早入四层一两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么?
但想归想他对这一次的切磋还是很有兴致的正是目不转睛看着即将动手的两人。
下一刻阮红衣与晏长澜一起动了。
晏长澜的身法极快犹若一股狂风迅速地消失在原地。
阮红衣一愣但她反应比起从前来可快得多了火红的长鞭直接化为一条火龙般就往四边八方来一个横扫――只要晏长澜在她的附近就肯定不能逃过这一道鞭影!
但阮红衣却未想到这鞭影居然还是落空了她一转头就看到在其左方五步之处正好正有一人她就迅速也动起身法好似一只火鹤迅速地出现在那处其长鞭赫然绷直如同一把长剑一样直接刺穿那人!
阮红衣还未及高兴就发觉自己的鞭子刺过去时居然是空落落的?而后她才发觉鞭子刺穿的那不过是个虚影真正的晏长澜竟不在那处!
与此同受后面有一道寒气逼来阮红衣心里一凛险而又险地别过头还是被那自颊边穿过的剑风给削断了几根头发她急急躲避鞭子往后扫去可此时就有数道剑光自她周身穿刺过来每一道都极简洁极犀利让她很快就手忙脚乱左支右绌了。
一旁的葛元烽看得很清楚。
一开始阮红衣出手后晏长澜的身法就已然让她无法攻击到后来更是借那虚影移开阮红衣的视线使得晏长澜能很快展开剑法几个呼吸之内就将阮红衣给逼到死角了。
葛元烽的面色凝重。
诚然他那五师姐进步极快可惜四师兄似乎在这段时日里进步更快不仅身法上有了巨大的弥补就连剑法也不再只有从前那一套而是多种剑法轮番转换叫人目不暇接无法分辨。同时变招也更快了。
没多久阮红衣香汗涔涔不得已往后一退收起鞭子悻悻开口:“不打了不打了我输了!”
晏长澜就收了手道一声:“承让。”
阮红衣白了他一眼:“承让什么承让?你连点汗都没流下来我可是输了个彻底。”
晏长澜笑而不言不同她争执。
阮红衣撇撇嘴就对葛元烽说道:“小师弟接下来换你跟四师兄打了你可一定要将四师兄打败啊!”
葛元烽露出个笑容:“我尽力而为。”
阮红衣也知道这个无法保证只好说道:“那好罢。”
葛元烽就背着一把长剑走到了晏长澜的对面了。
晏长澜是用剑的葛元烽也用剑。
若说差别大约是晏长澜用剑只是一种手段待筑基之后多半还是个法修晏长澜日后却极有可能一心修炼剑道转为剑修。
此时且不提这只见两人在对视一眼后就迅速交手起来。
晏长澜这回并未刻意使用身法而是用剑法先和葛元烽对战了好几个回合任由葛元烽将剑法酣畅淋漓地使将出来……与其说是切磋两人剑法相交时更像是晏长澜给葛元烽对照。
葛元烽在战斗上还是很能把握的他初时在外头旁观晏长澜与阮红衣切磋时还能心平气和地分析晏长澜是如何对战云云可轮到他自己时他才发觉晏长澜的进步不局限于剑法本身也包括他不知经历了何事而养出来的极重的煞气还有每一次足够干净利落的手法。
这些……无一不是晏长澜经历过千锤百炼的证明。
葛元烽战过一遍后便知道自己在剑法上远远不是晏长澜的对手在稍微体悟一番后就迅速将长剑收起而后双手一翻再出手时掌心都带上了火焰热风凌厉直冲晏长澜!
晏长澜也察觉到对方换了掌法以后攻击更加凛冽也不惧怕便将另一把长剑也抽出来两剑齐至互相交错之间就让葛元烽不得不回掌避让了。
接下来就是掌法和剑法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阮红衣在一旁瞧着双唇微抿。
她原本以为自己依然颇为厉害了可眼见这一幕才发觉自己还是差了不少。
莫说是如今占了上风的晏长澜了就算是葛元烽他几度出手使用的招式若是对阮红衣使出来阮红衣也是无法将其接下来的。
然后阮红衣微微咬住下唇。
连小师弟也超过她了难不成、难不成她之后又要做小师妹了吗?
她有点不甘心。
而葛元烽也知道阮红衣一直看着他们两个切磋而自己却始终被晏长澜压制……随机他就厉喝一声:“四师兄我这一招无法自控你小心了!”
晏长澜闻言心里一凛登时做好了准备。
下一瞬葛元烽两掌猛然一合在其掌心之处就陡然冒出了一道剧烈的火光霎时形成了一条两三丈长的火龙直扑晏长澜的面门!
晏长澜此刻也是澜风剑、拙雷剑瞬时合璧那《风雷剑法》第三式瞬间释放出来雷在风中狂风席卷陡然就化为了一处约占方圆两丈的小型雷暴同样直冲葛元烽那处!
刹那间一阵轰鸣!
巨大的响声之后雷暴与火龙互相冲撞力量四溢让阮红衣不自觉惊呼一声倒退了数十丈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