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字军诞生】
会议将近结束时,教皇向骑士们分发起了布十字,作为武装朝圣的信物;众人争先拜领,别在肩头,作为誓愿的见证;然后他们哭,他们笑,他们祈祷、忏悔,跟着教士朗诵救主的福音:
“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追随我(马太福音16:24)”!
克莱蒙会议胜利闭幕后,老奸巨猾的教皇还把所谓的东罗马皇帝来信拷贝多份,到处传播。信中提醒外国人,“君士坦丁堡的教堂都贮满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数量之巨足够用来装饰全世界的教堂……更不用提贵族的产业,商贾的资财了。这等巨富描述起来让人词穷,因为不仅要历数当朝先帝的遗馈,还要算上古罗马皇帝们的宝藏――他们把财宝运到此处,就深藏在宫殿之中。对此又当作何评介?化日下的财富与不见天日的相比,本是沧海一粟而已。”而且撇开道义和财货,“希腊女人无双的美貌”也足以作为“吸引法兰克军队挺进色雷斯平原的足够原因”。
试问如此佳音,谁听了不动心?狂热迅速扩散,经济奇观也降临人间。
“天国好像宝贝藏在地里,人遇见了就把它藏起来,欢欢喜喜的去变卖一切所有的,买这块地。(马13:44)”
在克莱蒙会议之前,连年歉收导致粮价飞涨,饥荒阴云笼罩全国:一边是穷人挖草根果腹,富人为果腹破财;一边是粮商垄断谷物、囤积居奇;食物价格高得离谱,几乎无人能过上富裕生活;所以最后大家同时间“自我流放”,背井离乡――东征号角一经吹响,萧条景象烟消云散,畸形富饶普照人间:
“大贵族已急不可待,寻常骑士的热情一触即炸,甚至连穷人家也不顾忌资财的匮乏,心焦如焚地想要上路;人们不是操着心合理地处置住宅、葡萄园和田亩,反而搞起了低价甩卖:即使在苦牢里急着筹钱赎身,他们给家产开的价也不会更低。”“七头活羊贱到了前所未有的五毛钱;谷物短缺转眼成了过剩。”“人们好像什么都卖,而且是买家而不是卖家开价,就怕迟一步踏上‘神的旅程’。”“他们高买低卖,凡是旅途上用得到的就昂贵,因为他们着实匆忙。““话说就在不久前,你监禁也好拷打也罢,都没法叫物主吐出来的值钱货,如今却让他们垒得高高随便卖,丢几个铜板就能抱回家。”(DeiGestaperFrancos,诺让的吉贝尔)
“更荒唐的是,很多本不想离乡背井的,头一天还在嘲笑那些做着疯狂买卖的人,说对方的旅程注定悲惨,且回来时会更悲惨,第二天会突然被卷进潮流,为一点小钱抛弃全部财货,与那些他们嘲笑过的人一道启程。”(Ibid.)
越来越多的人穿上饰有血红十字的衣甲,汇入东征洪流之中。起初,这支队伍被称为militesChristi,“基督的武士”,或fidelesSanctiPetri,“圣彼得的信徒”;他们的远征则是peregrinatio,“朝圣”,或只是iter,“远游”。他们戴上十字纹章加入东征的举动也不叫出征,而叫“背起十字架”,用拉丁语表达就是“Crux”;该词随后派生出了中世纪拉丁词汇“Cruciata”,表示“为十字所标志”,后即指以耶路撒冷之名发动的军事远征本身。
两个世纪之后,诸如法语词“croisade”和西/葡语词“cruzada”才从“Cruciata”演化而成。到了18世纪,英国人把“cruzada”的词干和“croisade”的词尾结合,组成一个新词,就是米国白宫一度津津乐道的“crusade”。
这些词汇流入中国后,我们统一译作“十字军东征”。参与这场东征的人,我们不再看成“朝圣者”,而视之为仗势东侵的“十字军”。至于乌尔班及其班底在克莱蒙现场分发红十字补丁的举动,我们认为标志了十字军的诞生――尽管当时压根还没有“十字军”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