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纳托利亚梦魇】
阿尔斯兰一边撤退一边坚壁清野,要让他的辽阔高原替他报仇。这招在仲夏的安纳托利亚立竿见影。当十字军深入一块无水无粮的不毛之地达500里之远时,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在噩梦中行军。
现在是7月中旬,白昼的地表气温常一路飚到40摄氏度以上。没有林阴,没有田地,没有草甸,也没有洁净水源。唯一的饮料要从沼泽里汲取。唯一的食物要到荆棘里搜寻。
许多马匹累垮了,沦为几餐肉食。一些战功彪炳的军马也没能幸免。这行径在有些地方,如不列颠,是仅次于食婴的罪恶。但饥肠辘辘的十字军没有其他选择。最后,连大贵族的猎鹰和猎犬也给陆陆续续丢进了餐锅。
女人在路旁分娩,婴儿刚问世就被遗弃。老人也被抛下,枯树般倒在路旁。人们张着嘴蹒跚而行,指望借新鲜空气消减喉中的焦渴。
瘟疫肆虐。许多人突然发起高烧,或剧痛不已。图卢兹的雷蒙病势危急,奥兰治主教甚至给他办了临终法事。
博厄蒙德手下那个作家骑士记载,穿越安纳托利亚的行军损失了那么多马匹,以致“骑士不得不像步卒一样前进,或以牛代马。”高头大马的相继倒毙终究会使这支军队引以为豪的骑兵力量大打折扣。
8月,穷山恶水走到了尽头。精疲力竭的十字军遇上一条河流,在那里,“许多虚弱的人和役畜因饮水过量而倒毙。”他们脚下是一方沃土,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得救了?得救了。
中旬,他们抵达伊康――一座塞尔柱王朝的边陲重镇――吓跑了这儿的突厥驻军,得到了亚美尼亚基督徒的热烈欢迎。当地教友被异乡客不带水囊就横越戈壁的壮举娱乐到了。他们教十字军用动物肠子做出的水密皮囊被后者奉为至宝,从此随身携带,形影不离。
月底,十字军已逼近“西里西亚门”――一道位于安纳托利亚和地中海岸交界处的山隘。面前有两条路可选:往北,翻越险恶难行的前托罗斯山脉,绕了远路,但能争取更多盟友和粮草;往南,穿越山海合抱的西里西亚地区,抄捷径,但可能在离安条克一步之遥的贝伦关被敌兵堵住。
最后,他们决定主力走北路,奇兵走南路,形成钳形攻势。
但谁去统帅南路奇兵,为日后的西方援军疏通这条直达安条克的重要捷径呢?
期待的目光落到了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坦克雷德和博杜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