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10年,永嘉四年的开年就很不顺利,王弥打起游击来得心应手,继续扫荡晋朝在河南地方的郡县,甚至和石勒合兵,南下攻击徐州,兖州等郡县,直接威胁到晋朝的淮河一线。同时,洛阳的粮食供应几乎断绝,京师缺粮,晋怀帝不得已,下令大赦天下。
刘渊那边日子确实过得不错,又娶了一个新妻子。把氐人酋长单薇的女儿立为皇后,不过对于刘和一家在灭晋战争作出的突出贡献,以及补偿呼延皇后,领导也要做好奖励和烈属的安慰工作,因此正式册封刘和为太子。刘聪同志的努力,看似白费了。
这一年,众人对于局势的判断都已经明了,东海王司马越为了保卫洛阳,已经几乎把所有自己的家底都集中到了洛阳,结果缺乏防御的土地大片沦陷,勤王令再次下达,晋怀帝哭着对使者哀求,提醒诸位地方手握兵权的大员们不要等到一切都太晚再来救援,但是仍然无人响应,征南将军山简所派出的援军尚未走到洛阳就被雍州的暴民击败,而石勒随即侵入南阳一带,兵威直指汉水流域。暴动使得凉州通往洛阳的道路,也就此堵塞了。
到了这个份上,朝中诸位吃不饱饭的大臣们已经决心不在洛阳这座即将沉没的大船上继续呆着了,纷纷要求迁都,但是太尉王衍坚决拒绝,还在闹市卖了自己的公车(牛车),以示于首都共存亡的决心。
千百年之后的北京,面对着蜂拥而来的民军和东面的后金铁骑,崇祯爷也不是没有动过迁都的念头,但是崇祯爷好面子,坚决不做南渡之君,因此始终犹犹豫豫没敢行动,结果被人一网打尽。而千百年前,励精图治的晋怀帝倒没那么多的顾虑,但是奈何王衍是东海王司马越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对他实在没办法。
原来,不光是朝中官员,连地方大员们也看出洛阳已经守不住了,扬州都督诸军事周馥就直言上书,要求迁都寿春,这里处于淮河一带,能够受到晋朝几个地方强力都督们的保护,而且粮食供给也方便,但是东海王司马越认为,晋怀帝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拥立),而周馥竟然胆敢不通过自己直接向皇帝上书,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因此断然拒绝,这才有了王衍总司令卖车的那一幕。
到了这一年,晋朝最后的自救机会也不是没有,最大的死对头刘渊此时已经在夏天去世了,继位的刘和对于自己那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刘聪怕的要命,决定先下手为强,两兄弟为了权力打了起来。而汉帝国最大的两大打手之一的石勒,此时又被幽州刺史王浚击败,并州刺史刘琨联合鲜卑族段家联合,打算趁此机会出兵消灭石勒,剪除东北面的祸害。
应该说这个时机非常的好,刘氏内乱,无法支援石勒,而石勒北面被王浚的幽州军包围,西面是刘琨和强悍的鲜卑骑兵,只要驻扎在洛阳的东海王司马越派兵配合,剪除石勒的机会还是很大的,但是东海王根本没这个打算,抱着有一天混一天的观点,又是拒绝了。
自救的机会就此溜走,内乱结束的刘氏由更为凶狠残暴的刘聪掌管,重新开启对晋朝的灭国战争,石勒在晋朝腹地继续劫掠。而就在天平已经转向蛮族的时候,已经对于匡扶社稷失去信心的东海王,终于决心逃出洛阳这块绝地。
十一月,饥荒中死气沉沉的洛阳皇宫中,身着军装的东海王觐见晋怀帝,决心率军出征,消灭石勒。这也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会面,自此之后,同为黄泉下人再相见,不知会是何感想。
这是表面上的台词,实际上是想带着最后的家当离开洛阳这个即将陷落的城市,返回自己在山东地区的老根据地,再作打算。晋怀帝当然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问道“今逆虏侵逼郊畿,王室蠢蠢,莫有固心。朝廷社稷,倚赖于公,岂可远出以孤根本!”
朝廷大事全都是你在拿主意,连我都得听你的(撤换禁军,换成东海国士兵),现在你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个烂摊子,让我怎么办!
东海王司马越的回答也很有趣:“臣今率众邀贼,势必灭之。贼灭则不逞消殄,已东诸州职贡流通。此所以宣畅国威,?屏之宜也。若端坐京辇以失机会,则衅弊日滋,所忧逾重。”
现在的情况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与其在城中被困死,饿死,还不如找敌人拼命去!
东海王司马越到底在想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但是观察一下他的布局就会发现,此次东征绝不是为了消灭石勒而进行,之前如此好的机会被白白错过而不用已经说明了问题,而更大的问题还在于,四万多的武装部队,竟然有大量的朝廷大臣,有名望的人跟随,总共的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余万,这不是去打仗,而是在大搬家。
当然,一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口,二来也是为了继续监视晋怀帝,东海王还是把自己的正妻,世子都留了下来,而且任命了一批洛阳守备官员,但同时,又把洛阳但凡有战斗能力的士兵和平民全部编入东征大军,洛阳实际上已经成为没有防御能力的空城。
至此,洛阳的陷落已经不可避免,东海王带走了几乎所有的军队,大量的朝中大臣,晋朝最精华,最具有修养和文化的精英也随军而走,剩下在城中的,已经是只能自保的饥民了。
北宫纯的凉州军马,此时是洛阳几乎最后的武装力量了。而已经磨刀霍霍的石勒,也悄然亮出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