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傅府后,李梨见傅雅一如往常对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或责罚他,这让李梨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所以在府里时能避着他就避,而傅雅知他心中所想,因此也相当配合。
其实傅雅并不是小器之人,非但如此,他还是个非常大度之人,虽然当时心内不快,但过了就过了,可是见李梨回过后便一直躲他,虽然他心内明白,但长此以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人先出面逮对方。
看来这先出面的必定是傅雅,只见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堵在李梨练功的地方,半真半假的道:“这两日你一直躲我,看来你真是来请辞的?”
“公子,李梨知错。”李梨对傅雅作揖,态度诚恳的道。此刻这一行为,是对当日无端冒犯公子而道的歉,绝不是从此不提请辞的事。
傅雅一愣,他没到李梨会来这一出,顿时让他心中大喜,以为他俩又恢复到以往,便摆摆手不以为然的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俩还用分彼此吗!”
李梨看他脸上露出笑容,断定他是会错意了,可现在也不好解释,先放一下吧。
然后脸色一正,有目的问傅雅道:“公子,我不在时大公子有没有找你麻烦?”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傅雅眼神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对于傅敬他不屑一提。
“喔,那这两日他可在府里?”李梨追问道,这是他来府里的目的,如今管他什么心计不心计,对傅雅他还用得着心机吗。
这一追问让傅雅皱眉,白痴都知道他有意在问,便更奇怪问道:“这么关心我大哥,为何?”
就知道自己的追问会引起傅雅的好奇心,便顺着他的猜测接着说道:“打从回府,便听到两个小厮说大公子病了,所以才想问问。”
“看不出你倒蛮关心他的么。”傅雅更觉奇怪,心想这小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忙接着说道:“说来也奇怪,我那壮的像头虎的大哥倒是病了有些日子了,但平日里我俩像陌生人般不见面,如今我关心他干什么。”
李梨听完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看来自己少不得要找个时间去‘探望’一下傅敬。
他这一脸神情全都落入一旁傅雅眼里,狐疑这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但他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打他大哥的主意,那必定他大哥又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了,可是这几天他都不在府里,那他大哥会做什么事惹他呢?
傅雅百思不得其解,若现在问李梨原委,他可能不会告之,且看看再说吧。
事情还巧的很,老天爷像似有意要让李梨快点知道般。
晌午,傅雅同李梨前去大夫人处请安,刚走进屋内就看到二夫人也在,便忙行礼请安。
二夫人看傅雅来了,便想起身回去,说道:“雅儿来了啊,那二娘不打扰了。”
“都自己人,没事儿的。”大夫人忙拦住她说道。
二夫人因为心中有事无人诉,便来找大夫人说说话,况且她本就是老实人,不会弯拐末角,只听她甚是心烦的道:“夫人,我这也是被敬儿气的。”
大夫人哪有不明白的,傅敬的所作所为能让做娘的好过吗?看她也可怜便叹了口气道:“其实认真说起来,应该我叫你一声姐姐才对,你原就是老爷的婢女,比我先在老爷身边侍候,因此咱俩都不要见外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出来解解气也行。”
二夫人听闻眼眶一红,说道:“谢谢夫人理解。”
随后她抽咽了起来,大夫人见状忙递了块手绢给她,二夫人接过轼了下泪,说道:“我前生也不知造了什么孽,今生得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前些日子他不知道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捅伤不说,还伤到了腰处,痛的爬不起来,我看着又恨又急,想想他干脆死了算了,也省得我操心,还给老爷丢脸,给整个傅家丢脸。”
大夫人虽然不待见大公子,但毕竟是一家人,听闻他受伤还是免不了关心的问道:“那请夫人看了没?腰伤可不能大意。”
“看了,还开了一大堆药,大夫说这是刀伤,不易好,须静养。”二夫人忧心忡忡地道。
大夫人不大过问二夫人那里的事,如今看来这事倒不小,心中不忍安慰道:“哎,你也别只顾担心,既然大夫静养,那就静养着,这样也好,让他待在府里一段日子,你也少了些担心,自己身体要紧。”
说完她看了眼儿子,遣婢女拿点糕点出来,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转头对二夫人道:“敬儿这事别与外人说,这关乎我们傅家的颜面。”
二夫人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
傅雅和大夫人闲聊了一会儿,便也带着李梨走了。
回到书房,李梨忙顺手把门关上,表情十分凝重的看着傅雅,从大夫人处回来后,他便想好要把这件事告诉傅雅,或许公子能帮自己这个忙,因此他认真想过后,便十分严肃的面对傅雅。
而傅雅起初被他这一神秘举动搞的有些茫然,然后他便明白李梨想要主动告诉自己一些事情,此时看他一脸严肃,他便不敢怠慢的等他开口。
“公子,若我说大公子的伤与我娘有关,你信吗?”李梨单刀直入,不拐弯抹角。
这下轮到傅雅跳起来,他可没想到这两件事有关联,但看李梨的神色不像在开玩笑,他便沉下心来道:“你且说来听听。”
李梨毫无隐瞒把事件说了一番,其中还加上自己的推测。语毕,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上面还留有早已干枯的血迹,递到傅雅面前道:“公子,这个是从我娘手中拿下来的,你若不信可以去看一下他的刀口是否和这匕首一般宽,并且我们村里还有一人看见他模样,如今我有人证,只待公子去核实。”
这人证是李梨自己加上去的,但这不能怪他,为让傅雅相信去傅敬那里打探一番,他只能这么说。
对于大哥与李梨之间的事,傅雅断然相信李梨,可怎么说也是关系到傅家,如此事关重大的事,他也不能全凭李梨的一面之词啊。
再说他心中有些解,这傅敬为何要去招惹一位妇人,难道是为报复李梨之前打了他一顿吗?可若是,这……这……也太荒唐了!这和畜牧有什么不同!
“这事非同小可,我必定是相信你的,但也不排除巧合。”傅雅很冷静,他此时的回答不是辩解,只是觉得不太可能。
“公子所言极有道理,所以请公子去大打探一下便可知真相,我也希望此事与大公子无关。”李梨并不生气,淡定的道。
不能李梨说,他自己也很想去探明真相,不只是为李梨,也为自己。倘若他大哥真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那他该怎么为李梨讨回公道,这很让他伤脑筋。而他真心将李梨当兄弟啊,若真的如此,他有何颜面对李梨?又想起李夫人生前对他的好,心中不由的一阵难过。
哎!傅敬啊傅敬,最好不是你,若真是你……,我傅雅必定六亲不认找你算帐,虽然现在不能,但等我羽翼丰厚时便是你的死期!
带着满心的疑问有愤慨,傅雅来到大哥的住处。
刚走入外屋便见他大嫂坐在椅子上擦泪,傅雅忙礼貌行礼问道:“嫂嫂,您这是怎么了?”
傅敬的内人一见是温文尔雅的小叔,便回了个礼淡淡一笑道:“没事。小叔,今/日是来探望你大哥的吧,进去吧。”
他颔首走向里屋,刚一掀帘,便瞧见他大哥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而站在一旁的小婢女神色异样,忙放下帘子假装咳了几声,直到傅敬唤他才进去。
傅敬不知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只冷冷的瞥了眼,甚是不耐烦的道:“今天什么风把三公子给吹来了,做大哥的病到现在,你还是头一回来看我。”心里补了后半句,你这小子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傅雅对他的冷眼冷语并不理会,径自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旁边,一脸歉意的道:“大哥,今天从二娘处刚得知你受了刀伤,心中大惊便立刻来看你。原本弟弟还以为,大哥你只不过受个风寒什么的,所以并不太在意,请大哥原谅并理解。”
傅敬听他这番解说心中不疑有他,便点点头道:“也罢,不知者无罪,现在好多了,弟弟无须挂心。”
“听二娘说大哥这伤深的很,经过这几日医治算是捡回一条命,但也需要躺着静养,弟弟听闻不由有些担心。”傅雅说的像真的似的,担心之色尽显脸上。
“诶,别听我娘夸大其词,头两天是痛的要命,现在好多了,只要不牵扯到伤口,便不觉什么。”傅敬不以为然的挥挥手道。
才一会儿,婢女给三公子奉上茶,傅雅接过喝了一口,忙又道:“刀伤之事可不能大意,必要好好养着,况且听二娘说大哥是伤在腰眼上,这更了不得。”
然后,他一脸好奇的说道:“大哥肯定是与别人打架赢了,对方不甘心才会下此狠手。”
傅敬没想到他是这么理解的,脸上有些发愣,然后才回神含糊道:“没事,没事。”
“亏得大哥功武好,若弟弟遇到此事想必性命也不保了。”傅雅顺着自己编的话往下说,还有意的夸赞他一番道。
“哦,听你说来倒像是有些夸我呢。”傅敬听出他的意思,有些奇怪的道。
“当然,大哥不是与歹徒打斗吗?平时经常为生意的事奔波,遇到几个小毛贼也不稀奇啊,但为何你不报官呢。”傅雅说的煞有其事,还一脸认真的问道。
傅敬听完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心想:没想到这小子把他想成英雄了,这下轮到他尴尬了。
趁傅敬一脸懵相,他加把劲儿,脸露关切之色道:“能让弟弟看看这伤口吗?好不好得了。”
傅敬还没缓过神来,但他此刻只当傅雅真心关心他,便很顺从的掀起衣角,露出腰眼的绑带指给他看。
“倒看不出伤口来。”傅雅看着这白花花的绑带,忙凑近仔细的瞧着,随后一脸崇拜的对他道:“弟弟也要认真习武,像大哥一样威武。”
“你这小子,就这么认定我是打架得来的。”傅敬心中着实好笑,虽然他们不亲近,但毕竟血脉相连,他自然当傅雅是关心他。
“那当然。”傅雅想也不想的快速回答,然后又好奇的问道:“大哥,伤你的是什么武器,这伤口深不深?好不好养?”
“就一般的匕首,伤口也不深,女人家哪有什么力气。”傅敬时一松懈,不当回事的说道,随后又警觉失言忙住口。
可已来不及,傅雅听到他要听的,但此时他不是发怒的时候,探听到他想知道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便又好奇的问道:“匕首?多大的匕首?”
傅敬感觉他没听到什么,心里松了口气,便用手比了下伤口宽度给他看,甚是不以为然的道:“就这也想伤我,着实小看我。”
“那是,那是。”傅雅笑了下,得到他想知道的事后,也不便多聊只坐了会儿,便找个理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