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麻溜的把摊子一收,小小的身板上背着大背篓,海二黑本想接过背篓替三儿背,一旁的孙大娘赶忙制止了。
“你别背,让三自己来,你还抱着个小孩子不方便。”
既然孙大娘这么说了,海二黑只能讪讪的收回了手。
江城的集市很好的保留了历史遗留下来的风格,这里到处都是小商贩,自给自足后有多余便拿到集市买点,自然也有一些生活必须用的商品是个别的商贩有渠道,从县城里采购贩卖的。
而那些从别处进货回来贩卖的商贩,他们大多是有门市,家里就住在镇子上。那些个小商贩则是江城边上的村庄上地地道道的农民。
正是由于这样的分类,买卖商品的地方各不相同。
那些个贩卖蔬菜瓜果,粮食的商贩在东门口,哪里本来是个空地,在历史的发展中,慢慢的形成一个巨大的交易市场。
而其余有门市的商贩则在西门口,他们每日收着自己的门店,不需要吆喝,也不需要在商品的价钱上斤斤计较,他们大多明码标价,不允许讲价。
东门穿过西门大约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这已经是中午时分,集市的人开始减少,他们大多已经采购完了自己必须要物品已经加紧回家。
西口基本没什么人,每个摊位面前都显得很冷清,三三两两个店主站在门前,磕着瓜子闲聊。
海二黑也无心听店主闲聊的话题,他紧紧跟在孙大娘的身后,偶尔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三儿,生怕他小子走丢。
转过西门口,孙大娘在一家蜂窝煤的铺子面前停了下来。
店铺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大汉,一脸络腮胡,穿着黑色棉袄,里面隐约可以看到发给的白色背心。
“孙大娘你来了,今天打算买多少蜂窝煤。”
孙大娘应该是经常光顾这家店铺,以至于跟老板的关系很熟稔,一开口就叫上了名。
“今天就不要蜂窝煤了,我听王麻子说在你这里买了煤炭,那玩意便宜打算买点回去,你这多少钱一袋啊。”孙大娘道。
“那你来巧了,我这里正好还有一袋,只要一毛钱。”中年大汉熟络的笑着。
“一袋啊。”孙大娘转过头看了看海二黑。“我这有个小兄弟还要一袋楠。”
中年大汉一怔,遗憾道:“那没办法了,我这里只有一口袋了,你们看看到底你们谁要。”
海二黑刚想拒绝,孙大娘就发话了。
“算了算了,你把煤炭给这个小兄弟,你今天给我拿点蜂窝煤吧。”
中年男子将煤递给了海二黑,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他转身给孙大娘捡着煤炭,一边捡一边道:“大娘你说你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赚钱,每个月肯定都寄给你不少钱吧,你说还这么舍不得花钱。“
中年男子将捡好的煤炭递给孙大娘。
“谁会嫌钱多,我们隔壁村的李老头人家养头猪,一年赚的都比我儿子多,就我儿子赚的那些钱,哪里多了。”
“说的也是,现在时代好了,赚钱的路子也多,我听今天来买煤炭的几个大娘说的,他们村有个寡妇,一个人养的小鸡崽弄到县城里面卖,一只都能卖五角钱,贵的很楠。”
“你说现在的城里人,鸡崽都不拿来吃,都拿来养着玩。”中年大汉道。
“哎,世道不一样了,我们这个小乡镇怎么能跟城里比。”孙大娘摇了摇头。
一旁的海二黑听着孙大娘和中年大汉的对话,心里却动了别的心思。
当初他跟疯老头两个人只指望着捡点废品过日子,从来没有别的打算,家里没有养鸡,养猪,更没有种稻谷和蔬菜,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嗷嗷待哺的丫丫,还有他这张嘴巴。没点营生的勾当是养不活的。
况且丫丫还小,不能吃其他东西,只能喝奶粉,可那奶粉那是那么容易喝的起的,一包就要五块钱。他心里寻思要不也养鸡到时候弄到城里去卖。
付了钱后,海二黑自觉的接过孙大娘的手里的蜂窝煤,大娘考虑到海二黑怀里的孩子,硬是不给,最后塞到三儿的背篼里。
海二黑也拗不过孙大娘,只能依着她。
本来他是打算过来帮忙的,可忙没帮着,他买的煤炭倒都被孙大娘一起塞到背篼里。
孙大娘的事情也办完了,正打算回去。她看了看旁边的海二黑道:“二黑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大娘我可是要回去了。”
海二黑暂时还不想走,他想去东门市场看看家禽的价格,了解了解。
“我还有些事情,大娘要不你先回去。”海二黑道。
“那行,大娘先回去,等你回来到我家来拿煤炭。”大娘道。
海二黑道了谢就跟孙大娘分开了,他抱着熟睡的丫丫又返回了东门口。
东门口的人依旧熙熙攘攘,到处都是吆喝叫卖,以及讲价还价的声音。
海二黑将怀里的丫头搂紧,深怕这么多人挤着她,万一到时候丫丫被挤醒了,到时候他可怎么哄着
“新鲜的大白菜,便宜卖了了。”
吆喝声就在海二黑的耳边,他正低头正准备穿过白菜的摊位,一旁的商贩拿着白菜挡住他的去路。
“要不要买点白菜,新鲜的,今天早上砍的。”
商贩是个男的,大约六十岁,头发花白,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
海二黑低头看了他一眼,想起已经埋进土里的疯老头,心里凄凉,低着头快步的离开了。
家禽的摊位在前面一点的位置,这里零星的站着几个人,大多是在问价钱。海二黑也涌了过去,每个摊位上瞅上几眼。
贩卖小鸡的摊位只有两个,都是中年妇女,他们面前各自摆着背篓,毛茸茸的黄色小鸡在背篓里窜着,时不时的叫上两声。
“你这小鸡怎么卖啊。”海二黑询问道。
“一只两角,你买十只我送你两只。”中年妇女看来生意了,坐着的身子立马就站了起来。
“你看我卖的挺好的,没剩下多少,要不你都拿了吧。“中年妇女熟络的说道。
海二黑并不是真心想买,他只是想了解了解价钱。
一只小鸡两角,他拿到县城里一只可以卖五角,那么一只他就可以赚三角。十只就是三块钱。这完全比捡破烂赚的多啊。
他心里寻思在问问旁边那家,说不定价钱还便宜些楠。
“我再看看。”说着海二黑就转到另外一个摊位旁边站着。
只问不买的人太多,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将钱花在刀刃上的,他们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一分钱恨不得扳成两分钱用。
比价,讲价,再到成交,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另一个商贩的摊位站着的人比较多,大多是看热闹的,人群里两位中年大妈嚷嚷着,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各不相让。
热闹这东西,不光别人爱看,海二黑也爱凑。
“我这只小鸡就是被你的鸡给弄死的,你赶紧赔钱。”一短发中年大妈气势汹汹,插着腰。
在她面前躺着一只小鸡的尸首。
“是你的小鸡非要跑过来的。”另一位大妈涨红了脸,声音细的跟个蚊子一样,显然是处于劣势一方。
她的声音全部被另外一个大妈压了下去,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是枉然。人群中只听见短发大妈嘹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