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之,你知道我有多么我羡慕你吗?”
孔绮羡慕我吗?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是池塘里的丑小鸭,两者互不相扰。
“你拥有和睦的家,你拥有很多朋友,你一生下来就得到许多爱。”
之之在一旁兀自听着,“你这么漂亮,在学校这么受欢迎,你羡慕我?”声音已经很尴尬。
“孔绮,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女孩的嘴角动了几下,勉强笑了一下,:“我也就胡乱想想,你别告诉别人。”
“怎么会,我已经忘光了。”
旁边那双看电视的眼睛轻轻的眨了两下,像是没有在意刚刚的话。
“你知道吗?苏驿辰也像你一样突然从我的世界消失,然后又出现。我本以为他会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现在看来朋友也不是了。我很讨厌他。你会和他一样吗?”
“不一样。”孔绮淡淡的说道。
“我不会让你讨厌我的。当时妈妈走得很匆忙,那天早上我还在睡觉,就被妈妈连着被子抱到了车里,妈妈哭得很伤心。”
“我当时都吓傻了。”孔绮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
“你以为随便编个故事我就能原谅你了吗?”之之不相信是这样的情况,眼神闪烁着光芒,把头偏向电视机。
“我没有编谎话。”孔绮知道之之是在心疼她的遭遇,并没有责怪之之的话。
之之此刻心情很复杂,之前听别人说再多遍,她始终一个字也不相信。当我兴冲冲的去你家时只发现你们家大门紧锁,雨后的潮湿在地上留下了两条车轮印。我不知道你已搬走,继续去你喜欢的地方找你,那种徒然后的失望就是你造成的。
孔绮感到心脏莫名的酸痛,她不愿继续回忆,她已经从最黑暗的深夜走出来,那种痛苦她不愿再回忆。她也应该和之之一样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一起的话。孔绮叹了叹气,倏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之之,今天我在外边待的时间太长了,我该回家了。”
孔绮纤细的身影在之之眼里此刻更加小巧起来。“孔绮,我希望你还和以前一样爱笑。”她看着孔绮一步步的离开自己的视线,眼泪也似堵不住的江河汹涌澎湃,你为什么忍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呢?
我们彼此都珍惜的小时候使得我们的友谊更加牢固,可是时间总会使这些记忆越来越平淡吧?最后变成,你不来见我,我自然也不会叨扰你。
马路上,孔绮闷闷的走着路,有一刻她会期待着之之的出现,就像小时候在马路上叫住她一样,这样的几率直到孔绮走到家门口时才被确定,孔绮看着杨木制造的深色大门,隐隐闻到一股朽木的霉味,一肚子的话现在只能这般凄凉,孔绮用了好几天整理自己的思路,现在依旧留在肚中,我有万千烦恼,想告诉的人只有之之,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吐露心事。
孔绮用衣袖擦拭了眼角的泪珠,慢慢的推开大门。吱呀作响的门在泥土的地面上留下弧形的推印。家里面寂静荒凉,虽然奶奶会不定期过来打扫,依旧少了居住的味道,像是山上荒凉的古庙。房子与墙的连接处生满了深绿色的苔藓。花园里杂草丛生,粉豆花在无人照管之下四处疯长着,有几棵紧挨着墙壁生长着。花落花开估计这些老人也不会去管它,过了大半辈子也算是经历了沧海桑田,还有什么是看不开的呢,只是小小的花开花落。季节变换更替,我们能做的也只是顺其自然罢了。但是孔绮不这样想,她天生就有一股不认输的底气。
困难是暂时的,我可以,我相信我可以,我一定可以。孔绮这样想到。
孔绮挽起披落在肩头的黑发,随意扎了个结,开始动手。她找来各种洒扫工具开始认真的清理起来。房子是一间简单的大间房,中间用橱子分成卧室和客厅。地面是用红色的方砖铺成。孔绮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多久,所以她努力让这散发霉味的房间焕发生机。她里里外外来回的忙碌着。院子里依旧是手动的压水井,孔绮双手碰到井柄时眼泪大颗大颗的汹涌而出。脑海里呈现的是爸爸摔门离去的黯然神伤的表情,妈妈带着自己坐上一辆黑色的汽车,淡淡的香水味混杂在浓烈的酒气中再也无法分辨,孔绮永远记得分开前的那个凌乱不堪的房间,爸爸坐在沙发上喝着闷酒,通红的脸,通红的脖子……此刻孔绮整个人都仿佛站立不稳,双手仍努力的握着井柄,感觉到她的双手在颤抖。
这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孩,外界给她多大的打击她都独自承受着。黄昏悄然而至,孔绮粉嫩的脸颊早已通红,天生的乌黑墨发在黄昏的光芒下越发深沉。额头上隐约可见的细密的汗珠逐渐变大,颗粒饱满一颗颗的往下窜。她一个人在这5年不见的老家里忙碌着,妈妈把她带到这里之后匆匆离去,她相信妈妈说的话是真的,她会回来看她的。
这段时间她会和奶奶住一起,爸爸已经好些年没回过家。孔绮对奶奶的回忆非常浅淡。奶奶见到孔绮时却是老泪纵横,拉着孔绮的手,好孙女地喊个不停,孔绮依偎在奶奶的怀里,沉默不语,任由奶奶说着。奶奶还说了好多好多,孔绮都没仔细听,只是一句“回来就好”让孔绮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其实奶奶的房子就在孔绮老家的旁边,5年来奶奶一直在旁边守护着老家,家里从来没有进过小偷。奶奶让孔绮和她一块住,孔绮连连点头,却仍忍不住回家里看一看,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奶奶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叹气道: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两个大人怎么就不珍惜呢,儿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斜靠着宽阔老旧的门楼,一只颤微的手放在胸前,双眼盯着井旁打水的孙女,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