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府老爷悠长地嗯了一声。
然后一阵沉默漫延开来。
“爹,您喝茶!”我忙翻开一个茶杯。
父亲和母亲落了座。
沉默了一会儿,父亲说:“雍王府把三媒六证都送到了府上,爹和你娘考虑良久,一早依了你的意思,推了这门亲事。”
听爹这样一说,我懊悔不已,心说:别啊,爹爹!
“爹您见过穆王了?”
父亲点了点头:“爹去会了会穆王,穆王性格澄静,若非出了这事,倒也是个可托付之人。”
母亲不解地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母亲,孩儿也听闻雍王府出事的事了,但依孩儿拙见,此时拒婚,恐不适宜,到时候落下个背信弃义,可以同富贵,不能共贫贱的话柄……所以,不妨缓缓……”
我涎着脸说。
“这事为父不是没有想过……确实,这拒婚的回贴还没拟完,雍王府就出了这事……”
“凝尘,你这是执意违背为娘的意思了么?”母亲轻怒道。
“娘啊,孩儿所言,并非忤逆母亲意思,孩儿只寻思着我们无力雪中送炭,难道就不能不雪上加霜吗?何况平时陌生路人不都是要帮的么?”
母亲愠怒:“那穆王是陌生路人么?那是当朝皇孙,我们小小知府,怎么去帮?……”
说着母亲叹口气:“没想到凝尘你竟是这般冥顽不灵,要你群聚守口,独居守心,行事不可任心,说话不可任口,你倒是精神,车轱辘废话来回说消耗着为娘的心神,教你孝老,你竟是如此孝法?你让娘怎么保护你?为娘已经不知道如何保护你……”
话没说完,急火攻心,母亲一阵猛咳,然后吐出一口血痰来。
“母亲,母亲……”
“夫人,夫人……”
小屋顿时乱作一团。
我连忙惊慌认错:“孩儿不嫁便是,孩儿不嫁便是,母亲你不要生气。”
这天我捧了药去看母亲,走到门口,正听到父亲和母亲正在对话,仿佛父亲一边给母亲喂水,一边开解她:“来喝口水吧,你怎么还是不能释怀?这小穆王又不能选择出身,纵然上一辈跟皇甫氏有什么恩怨,穆王也只是个小孩子,何错之有?况且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一直风平浪静的么?”
“我是怕凝尘一朝入了皇甫氏,得知了真相,两人都痛苦。”
“我们这样不清不楚地加以拦阻,两人就不痛苦了么?”
“到底长痛不如短痛啊。”
我当是两人还是在说雍王府被查的事,以为他们不知道我已经知道雍王府出了事,怕我嫁过去跟着受累吧,哎,这父母心,我叹口气,便敲敲门低头走了进去。
两人不再说下去,我便也低头枯坐在那儿,直到看到母亲喝完了药水。
结果不几日,知府府竟收到一纸圣旨。
母亲捧着圣旨号啕大哭。
我们从学堂回来,母亲已经藏起了圣旨,总之不知圣旨里说了什么,吓得我们以为父亲要被贬官了,惶惶几日,却一直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