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坏人!你……你欺负小孩!”小胖孩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指着香小鱼,颤声说道。
“你装!你装!我让你再装!”香小鱼怒从心起,大步走上前,一手掐住小胖孩的脖子:“我认识你!你……”
“嘘!……来人了。”小胖子一动不动的任她掐,却忽然止住泪水,朝她眨了眨眼睛。
“哎哟!这又是怎么了?我的心肝宝贝呐!”小胖子话音刚落,林老太已领着大丫二丫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小胖孩:“别哭别哭!小可怜的!”
“哇!”小胖孩立刻哭得更狠了:“疼……疼……婆婆,好疼啊!”
林老太立刻转头训斥香小鱼:“孩子疼成这样也不知道哄哄!还不赶紧滚出去!一点事不会干,成天碍眼!”
“出去!碍眼!”大丫二丫跟着齐喝。
香小鱼委屈的不行,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声解释:“我长这么大也没带过孩子啊,真的不会带……谁知道他怎么忽然又哭了?……”
“出去!碍手碍脚!”林老太哪有耐心听她解释,当即暴吼道。
“说你呢!快滚!”大丫凶神恶煞的喝道。
“哦。”香小鱼转过身,愤愤的看了一眼小胖孩。
这小胖子趴在林老太的肩膀上,一边掉眼泪,一边避着众人,朝她扮了一个鬼脸,胖嘟嘟的脸上,无声的现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哼。”香小鱼捏了捏粉拳,也朝他扮了个鬼脸,转身恨恨的走了出去。
家里大吵常有,小吵不断。
起因往往由某件极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起,先是两个人的口角,如果两个人都很闲,便很快发展成阵营之战。
再加上中间还夹杂着一个不懂事的小胖子,每天撵鸡撵鸭逗银蜂,不知道要闯出多少祸来。
偏偏林老太和静持都对他宠若至宝。
小胖娃若稍稍有点磕着绊着,必然要在家中寻出一个罪魁祸首来大加鞭挞。
自然,这个罪魁祸首十之八九着落在香小鱼身上。
何况小胖娃胳膊上烫伤的红印还没消,每每看见红印,即便当日还算平静,林老太也会立刻怒火升腾,不分好歹,立刻将香小鱼怒斥一顿。
但香小鱼哪里又是个能忍耐住的主儿?
少不了跟着一阵鸡飞狗跳,各讲各的理儿,谁也不肯让人。
青宁被她们吵得头晕脑胀,简直一刻也不想在家中呆着。
但她又没什么地方可去,除了出去购置点东西,便推说去采药,偶尔还能躲个半天清静。
虽然日子难熬,但天气还是一天天回暖了。
落雪树的花蕾已慢慢转为青白色。
空中的密云也渐渐消散,空气里飘荡起微微的湿润的香气。
那是东秦国遍地的姑酩花,伴随着恒河深处吹来的水汽,拂过北齐和南越交接的菡萏关,一路吹向浓云笼罩的西京。
于是,整个西京的天空都朗阔了起来。
林鸿璧最近都没有过来。
过了几日,大方脉的韩医士给青宁送来了家中的银两用度。
林老太一听是林鸿璧派来的人,连忙颠颠儿的上去要接包裹。
韩医士闪身让了一让,客气有礼的含笑道:“伯母,林医官嘱咐了,包裹务须交到梁姑娘手中。一应用度,也由梁姑娘分拨安排。属下不敢违逆。”
韩医士比林鸿璧年纪略长,不久前才被林鸿璧从施针局调到大方脉,对林鸿璧很是感激恭敬。
所以林鸿璧忙碌之时,常托他办一点私事,他也乐意帮忙顺道跑上一趟。
林老太见他态度坚决,又不好硬抢,只得讪讪的退到一边,神色很是不虞。
青宁谢了他,上前接过包裹,又取了这些时日给林鸿璧做好的单裳和单鞋让他带去。
韩医士客客气气的收了东西,又转托了林鸿璧的嘱咐:“近日战事愈来吃紧,西京亦有歹人出没,请姑娘常在家中,无事尽量不要出去。林医官实在忙得紧,请姑娘不必忧心。等得了闲,才能过来看望姑娘。”
青宁一一应允,客客气气的送韩医士出去。
林鸿璧是温文尔雅的君子,行事说话向来无比周到。
他用的人,性子也像他,稳重妥帖,不卑不亢,又从无半处逾越。
所以青宁对他是极放心的。
“这个不孝子哟,银两也不晓得要交到亲娘手上。儿媳也是个不长心眼的,读了一肚子的书,也不晓得孝顺两个字怎么写。”林老太嘟囔了一句,神情很是幽怨,看向青宁的眼神又多了诸多不满。
静持见状咳了一声。
毕竟这是人家的儿子送来的银子,且又给了青宁,静持自知得了好处,也晓得不跟林老太争辩什么。
但见林老太依旧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静持又生怕她不管不顾的上来抢夺。
她想了想,很是不放心,慌忙从青宁手中接过林鸿璧捎来的包裹,藏到厢房里去了。
香小鱼靠在东厢房门口,目光流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家的林医官是个有心的。”见众人散了,香小鱼揶揄了青宁一句。
“嗯?”青宁愣了一愣,点头赞同:“是啊,师兄人很好的。”
香小鱼摇了摇头,大有深意的笑了一笑,却什么也没说。
“我说她是个傻的吧?”待青宁离开,香小鱼上前捏了捏小胖娃的脸,悄声道。
小胖娃一直在啃着一盘猪蹄,忙的丝毫没功夫抬头。
听了香小鱼的话,他看了看她,抹了抹嘴,一脸懵懂的道:“啊?”
“啊什么啊?就知道吃吃吃!”香小鱼上前一把夺过盘子:“你个贪吃的货,说说,你是不是阴河猪灵兽投胎的?”
“当然不是啊。”小胖子摇了摇头,依旧一脸懵懂:“怎么将我和那种低等的家伙相提并论?”
香小鱼撇了撇嘴:“你一天吃到晚,和阴河猪灵兽有什么区别?”
小胖娃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我生来高贵。是你这种寡廉鲜耻的粗俗女人能懂的么?”
香小鱼“嗤”的一声被他气笑了:“你?高贵?”
她顿了顿,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哼,你别装了。威王被打的那晚,我一直都在,我亲眼瞧见是你打的!”
小胖子登时睁大眼睛:“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