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震惊的神情一闪而逝,跟着便愤愤的说道:“我是好孩子,怎么会打人?再说了,我这么小,就算打,也打不过大人哪?你可别诬蔑小孩子!”
“我绝不会诬蔑你。”香小鱼压低了声音:“威王又不懂武技。在晋阶者面前,他自然连个孩童都不如。你便是要他的命,也绰绰有余。”
她冷笑道:“太医院帮他瞧过了,手脚经脉俱断,就算请太医院最好的太医施针,没个三五年也起不来床。我只是奇怪,你跟威王究竟有什么过节?小小年纪,下手竟如此毒辣!”
小胖孩抱起盘子跑到一边,警觉的道:“我不认识什么威王。你成天胡说八道,我不跟你玩。”
说完,便作势溜走。
香小鱼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威胁道:“快说实话,不然杀了你!”
“好,我说我说。”小胖孩扭了扭胖嘟嘟的身体:“你让我想想。”
“快说!”香小鱼右手作掌,高高扬起。
“有、有个家伙指使我的。不关我的事。”小胖孩眨了眨眼睛,说道。
“是谁?”香小鱼沉声问道。
“一个高个子。”小胖孩挠了挠头。
“说仔细一点。”香小鱼道。
“戴着一个碧玉冠。”小胖孩比划了一下:“那个碧玉冠有这么高。上面是方的,下边窄一点。有一些暗纹,挺好看的。别人都喊他殿下,殿下。”
香小鱼颦眉道:“是位皇子?”
小胖孩吐了吐舌头:“那我不晓得。别人都说,他什么都好,就是怕老婆。”
香小鱼一怔,奇道:“惠王?他为何指使你?”
“这个……我想想。”小胖孩挠了挠头,开始掰指头:“我想起来了。他说那个威王总是在背地里说他怕老婆,是个老婆奴,每天至少要说五遍。多的时候居然说上十来遍!从来没有低于五遍的!他每次都数的!更可气的是,当着他的面也敢说!他就生气了,气得不得了啊!心想,这不行,不能让威王老这样败坏他的名声,所以他就指使我去打他,要狠狠的打,他才解气!必须打得起不来床!不然,他又到处去乱说。”
“就这样。”小胖孩摊了摊手,一本正经的总结道。
“胡说八道!你敢耍我!”香小鱼气得一提溜他的脖子,却不成想,小胖孩趁势一溜,从她手中滑了出来,大喊一声:“香小鱼欺负小孩子啦!”
香小鱼一愣:“别喊!”
小胖孩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道:“早说了不是我打的!你偏赖我!我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打人?”
说完,“噔噔噔”的迈着小短腿跑了。
“臭小孩!”香小鱼扬手要打,想了想,还是恨恨的放下了。
因为林老太已应声怒道:“又咋了?又咋了?”
跟着,“咚咚咚”的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便从院子里响了起来。
显然,不但林老太被惊动了,连大丫二丫也来了。
“哪家的孩子有这么大的胆子呢?大臣家的,还是宗室家的?又是晋阶者,奇了……”香小鱼略略一想,却想不出什么头绪,又不想跟林老太纠缠,立即换了一副开心的神色,跟着喊道:“胖墩!胖墩!别闹了!我买鸡爪子给你吃啊!”
吵吵闹闹的日子又过去十来天。
虽然香小鱼和胖墩之间经常暗流涌动,但碍于青宁,居然也相安无事的共处了下来。
众人都脱了夹衣,穿上了单裳。
真正的春天来临了。
气温回的极快。
九城街的槐花虽比往年迟了许多,但依旧开得串串似雪,清香遥遥可闻。
托胖墩的福,他每天猴在树上帮着众女摘槐花。
他虽然胖乎乎的,身体却灵活,爬的极高,摘的槐花皆是枝间最鲜嫩的,用开水淖一下凉拌,滋味最是鲜美,吃起来齿颊生香。
“你师父我一生就爱吃这一口!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凉拌槐花,明天去死也值得了!”静持心满意足的咂咂嘴。
“是不错啊。外面在嚷嚷什么呢?”香小鱼尝了几口,皱皱眉,放下了筷子,往院子外望了望。
“朱老太爷!朱老太爷!怎么又在搬家啊?”原来是贺老三经过隔壁朱家的院子。
他是个天生的大嗓门,平常说话都像在吵架。
朱家的院子门口,停着两辆马车。
朱老太爷正指挥者一群人将家具往马车上搬,累的直喘粗气:“回懿县老家去喽!西京不敢呆了!听说太子的兵马已经打过隆昌了,如今已打到华县了!京中派去的兵马打不过,找了北齐人帮忙!谁知路上又被南越人伏击了!咳!咳!这打的乱成一锅粥了!西京迟早不保!”
“不是说南越那个打仗很厉害的皇帝失踪了,生死也不晓得吗?怎么还能伏击北齐人?”贺老三诧异的问道。
“嗨!那不还有南越镇国将军呢嘛!那个南越国,跟咱们大周不一样!听说打仗有镇国将军!政事有辅国公!还有个什么护国圣女!皇帝问不问都是一样!听说北齐那个什么双圣跟南越皇帝死拼了一回,也受了重伤,一时半刻好不了!可是啊,他们手下那些人,打咱们大周还是绰绰有余的!”朱老太爷撇了撇嘴:“我这一家老小是不敢呆喽!迟早打进西京来!”
“哎呀!朱老太爷!我贺老三平生不服别人!就服你啊!我也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劝我那败家婆娘早点走!别恋着这块繁华,丢了小命啊!”贺老三连忙道。
青宁听得呆了一呆,蹙眉道:“真要打进西京了,那可怎么是好?”
“生死有命,愁不了那么多。这凉拌槐花配点小酒,真跟神仙似的,过一天算一天……”静持中午小喝了几杯,头脑有点不当家。
“失踪了,生死不知?……有本命原石的人怎么会死?”香小鱼靠在院子门口,瞧着隔壁的忙碌的朱家,深深的蹙起眉。
她回过头,瞧了瞧青宁的胸口,撇嘴自语道:“那里不就是比我大一点吗?有什么稀奇的?真搞不懂。”
她的目光又落在胖墩身上:“你这个小子又是图谋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