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虽然不解其意因为他对于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也就是一个影子并不清晰而崔衡天却能一言戳破无论说的是与不是上去看看总是没错而且在他看来这二位老人无非是对于人情世故的掌握有些不到位但说的话语却常常是一语中的就像是一个通晓了各种事情的智者心性上却像个小孩不过也可能是不出剑阁原因不出剑阁就算通晓了人情世故那又演给谁看?
徐江南上了楼察觉自己终究不是个豁达的人有些事看到过想到过自己也说过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却同样是想不通就像自己的假装被人一指戳破只能将牙齿吞了往肚子里咽好在郑白宜说的那些或多或少的让他想通了点。
就在他上楼之后崔衡天一手搭在膝盖上若有意思的问道:“郑老头你就那么看好他?”
郑白宜将手上的棋子放回棋钵他习惯做事一心一意尤其是下棋的时候端起一旁的清酒先是喝了一口笑道:“这后生不错了虽然心性上并不完美好歹算块料也不是苦大仇深的那种人。”
崔衡天轻哼一笑讥讽说道:“我可不这么看这小子心性可是阴暗的很嘿老夫不说他真的意图何为单说去金陵这点上他想的怕不是那么简单。”
郑白宜连忙摆手说道:“此言差矣啊一个家道中落自幼无父无母的人这个仇就算不是通天怕也有血海之深了莫说他当年老夫走江湖救人的时候留下点名号不也是为了事后那点破名声真正侠肝义胆的人少之又少吧谁不想着扬名立万名垂春秋?
至于他我觉得吧都有但你不能说他有成名心就否认掉给徐暄的正名意这天下倒是有这个道理前十年有功后十年有过或者反过来说前十年有过后十年有功这人呐往往就记着那个过了是不是?”
崔衡天反唇说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教他当年在江湖输给了邱老头按约在剑阁呆了这么些年不甘心而已说那么多道理自欺欺人?”
郑白宜没有扯皮伪装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轻笑说道:“是啊老夫是不甘心要不是前些天感受到这邱老头来了次卫家老夫还当自己甘心了。你也莫诳骗某你不也一样只不过这小子达不到你的标准而已不过我确实瞧着顺眼。”
崔衡天垂着眸子沉默半晌不说话片刻之后开口询问:“的确他是上不了老夫的眼不过跟徐暄没有太大干系而是此子本身城府太深到时候与江湖是福是祸还不好说说句不好听的老夫看不清他现在的心性表现出来的好坏是真是假都是二话就连你说他刀子嘴豆腐心老夫都觉得是装出来的。”
郑白宜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看不通不过这些年似乎老夫比你多悟出了一点。”
崔衡天抬头瞥了一眼志得意满的郑白宜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轻哼一声说道:“静候高论。”
郑白宜哈哈大笑说道:“你否认也没用老夫与你同来剑阁之时都是七品如今虽说都是九品可老夫已然知命而你还是不惑这就是差距。”郑白宜很是得意胡子翘得老高不过看到崔衡天有些不悦的神色之后也不再得寸进尺再来打击这个老伙计敛了敛神色说道:“崔老头你想过没有就算他是装出来的刀子嘴豆腐心可至少在装的时候他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
换做天下而皆准这天下的人谁不是在装?我郑白宜?还是你崔衡天?又或者是天下?谁又是真的心善之辈唯一区别就是能装多久十年?二十年?或者一甲子乃至一辈子?”
崔衡天一脸深思状总觉得郑白宜在强词夺理但又不得不说这番话语很有说法。
不过这会郑白宜又是轻声说道:“当年输给邱老头让他平白赚了个徒弟我输是输的心服口服但不表示我就甘心而且老夫也做到了当初说的不出剑阁半步可当初就没说不准老夫找个衣钵传人吧。
再放低了说也是这邱老头不义在先当年就该与他说个期限本以为也就个十年八载谁晓得这剑阁之下是如此的福地洞天如今可是呆了几甲子?哼恐怕这会老夫出去自家族人都认不得老夫。”
崔衡天也是大笑回应不过幸灾乐祸之余却是有些悻悻然他与面前人不同他无子无嗣大笑过后反而有些萧然味道这些年他也再等等一个机会可惜这些年上剑阁的在他眼里无一不是些歪瓜裂枣说来好笑上上一个看中的人便是徐暄可惜徐暄算个儒生他拿得出手的东西怕是此人看不上后来看中了卫澈可叹那会卫澈也是个读书人如今徐江南从年龄上来说合适切合只不过这心性上就有些不对路数要说心软可能会有但他更是相信要是以后给他个机会他的刀子照样会冲着天下人的头上砍下去。
不过看不上也好免得要争低下头呼了口气。
郑白宜瞟了一眼白眉老头调笑说道:“我知道你也有意要不给你一半让你当个二师父过过瘾你那手落白梅还是很不错的。”
崔衡天冷笑说道:“别想多了之前老夫提醒他全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者你可别忘了他能一年之内越到七品会没有师父传授?你怕是晚了。”
郑白宜似乎早有预料捋着胡须满不在乎的笑道:“老夫早有所料不过这事与我有何干系我教我的他传他的到时候看这小子用谁的便就好了。没有师父教的倒也有喏楼下有一批不过瞧着面貌与你称兄道弟还差不多。”
崔衡天眼瞧着郑白宜像是铁了心也算知道什么叫王八看绿豆这番话根本就不像他这种人能说出口的反倒像个市井无奈耍泼皮也不再规劝有个词叫宁缺毋滥在他眼里徐江南恰恰是不算太滥也就是不算太滥而已。
……
徐江南走到四楼再者昨夜躺了一夜醒来之时还是昏沉也没细细打量如今上来望着四周的质地偏暗的装饰比起二楼四楼就要宽敞许多书架摆放都是靠着墙壁而二楼却是一架接一架整齐排列取光也好南北皆是开了窗户时不时有雀儿飞过。
不过四楼的木材质地偏硬瞧着属于年辰久远的沉香一流徐江南上来之时木梯是在东侧本着最好的东西都不会放在触手可及的原则上徐江南往有些阴暗的内侧过去一路上顺手抽了几本书还有些是早年之前刻写在竹条上的签书如今用布套给好生裹着一般像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千年前乃至几千年前用的当然现在也有人不过要么是清寒之辈要么就是归隐之人少之又少因为这种东西无论是携带还是保存或者说是书写之时都极为不方便。
到了内侧的书榻上徐江南席地而坐将竹书从布套取出哗啦啦摊放开来第一眼之后便是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像木简这内东西会有一些杀青手段可这上面字迹脱落不说还满是虫蛀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断缺不过随后又是舒展开了这些只能表明此木简的年辰久远跟酒一个道理越老越香他读的书不多但也知道书这个东西越老越醇。
光线渐次暗了下来徐江南点燃书榻右角上的油灯借着灯光看着上面的句落一册接上一册一卷带一卷这些书册并无署名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之乎者也天灵地启反而易懂。
等四卷看完也不多大约千把来字的样子徐江南的神色却是出奇的古怪微微抬头望着来路上楼的地方向阳自己这里点着灯也是通明而中间百来步的距离却是暗沉寂寥恍然之间徐江南像是看到了早之前的朝臣共贺一份竹简一件事他很讶异这种数千年前的各国文牒为什么会在剑阁出现按道理不是销毁便是永无天日的下场。
徐江南吸了口凉气平复了下心情一手覆在竹简上上面质地粗糙可能是知道这东西并不能常存于世所以也就没有好生处理。上面千百来字不多但很详细的记录了一件事就是大秦一统中原之前与北燕围三阙一坑杀二十万南赵降兵这份便是当时从设计到结果详细的军机报告从缘由设计怎么引起降兵哗变在何处坑杀用何物坑杀事后如何点点滴滴清清楚楚而这末尾处有个李字还有一个红圈应该是已阅的意思。
徐江南在这之前倒是听人说过不过也是说书人几辈几辈的传扬下来到如今残缺不全很是正常但无论怎么说中间怎么曲折连环结果是不会变的而徐江南听到的版本又或者是如今天下共同认可的版本便是南赵二十万降军北征戈壁死于突厥之地而突厥之地也就是如今的辽金。
徐江南冷目森严的看着这四周书架上各色竹简布套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那天见过卫敬之后与卫澈聊了大半宿其中也提到过这四楼卫澈说这些是先人的智慧徐江南当时也就一怔并未放在心上还当是类似之乎者也的文句之流如今看着并不是这应该是数千年前或者说更早之前发生的原相记录。
他也算知道崔衡天说的自己要找的东西是在这四楼是何意思这些当中的记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二楼那些生涩剑诀和剑招要珍贵的多那些东西错过了可能会从别处学到其他这些东西没了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了当然这话不是针对这些事件错失之后便不知晓当初之事而是针对于这些事件背后的各色权衡曲高和寡的人心。
(前天喝酒喝太多了昨天晕乎了一天写到半夜才发了一章欠的肯定会补上!)